正文

池莉:我天生就是“雌雄同体”的作家(2)

我们这个时代的怕和爱 作者:陈丹青 等


我从来都没有蛰伏,可能因为外界太喧闹

您是个终日白描物质的女人,自己却在恰当的时机看穿逃离,有十余年的时间,您不开自己的作品研讨会,不请著名人物作序或者写书评,拒绝电视,关闭博客。您在武汉市郊安家落户,种菜,读《金刚经》,喜欢闻浇过大粪的沃土被太阳晒出的气味;而您的小说里,红绿的物质诱惑仍然疯长,不知明天的焦虑。

张爱玲在《我看苏青》里总结,驻颜有术的女人总是:一、身体相当好;二、生活安定;三、心里不安定。因为不是死心塌地,所以时时注意到自己的体格容貌,知道当心。您现在在生活中,有没有“当心”什么?

池莉:我一直有当心。现在更当心。当心饮食安全,当心身心健康,当心维护个人宁静致远的生活方式。

蛰伏四年,再新推小说,这四年您在忙什么?

池莉:我从来没有搞什么蛰伏。可能是外界太喧闹变幻,显得我蛰伏吧。我一直阅读、行走和写作,三座大山很巍峨,很忙、很用功也挖不完,挺好!这是我一辈子的老三篇。

您希望您的女儿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池莉:一个身心健康,善于快乐和善于幸福的人。

她叫亦池,是希望她像你吗?

池莉:不。只是记录母女血缘关系。同时读音既有平仄又和谐悦耳,字形也端正好看。

首先,亦池18岁就是成年人了,肯定是由她自己决定以后做什么工作,而不是我。其次,期待她成为什么样的人与让她自由快乐并不矛盾。最后,母亲的期待可以很多,只有孩子自己最知道自己合适做什么以及成为什么样的人。

丰富的生活只会让人愈发增加经验与智慧

您曾写过一个关于平和的专栏,对于这个物质丰沛,精神却愈加贫瘠的世界,您也有无奈感。略萨曾发表过一个演讲,提到了读书、文学以及纸面阅读的重要性,他认为没有文学的国度是野蛮的荒原,中国在追逐物质丰沛的过程中,如何通过文学保持内心精神世界的丰沛?

池莉:你提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我赞同,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的唯一的方法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的人。

您曾说:“上午我在阅读以赛亚·柏林的书,下午我在菜地里干农活。当家家户户炊烟升起的时候,我倚靠在篱笆上休息。”写红尘滚滚的现实,与享受这种超然世外的生活,这两种状态是否矛盾?是否会互相影响?

池莉:当然不会!生活是丰富到无边无际的,这种丰富不是矛盾,一个人在生活中越来越懂得感受生活的丰富性,更没有什么矛盾,只会增加你的经验与智慧。

一些女作家,如虹影、伍尔芙、波伏娃,曾度过戏剧般的人生,您认为动荡的生活是否能给予作家文学营养?您内心里会渴望动荡的生活吗?

池莉:真正的作家内心永远激荡,但是个人生活方式可以是任何一种。

在漫长的关注女性的写作过程中,您也生了一个女儿,这代表了怎样一个神秘而深刻的意义?

池莉:毫无意义,只是偶然。如果中国不限制生育,如果我继续往下生育,生男孩的概率总有50%。

你认为女性本身代表了怎样神秘的意义?

池莉:也无。都是自然存在。

武汉是我观察和体会这个世界的载体

许多作家都在流浪和流亡中完成了生命中的文学滥觞,比如但丁、伏尔泰、米兰·昆德拉,近如严歌苓、虹影,都愿意从故土迁徙至远方,似乎更能叩问灵魂。您却一直驻扎在武汉本土,顶多离开一段时间。在某种程度上,送女儿出国是否完成了您的一部分迁徙的心愿?

池莉:我没有送女儿出国,是她自己求学的,一切都是她的决定以及行动。我只是被她说服,然后支持。

为什么坚持扎根于武汉?它对您而言意味着什么?

池莉:我喜欢有水的城市,习惯了武汉。武汉是我观察和体会这个世界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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