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来说,过去的岁月都化作了记忆里的沟壑。然而每每想起校园,浮现在脑海里的竟不是堆积在课桌上的试卷、书本,也不是操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而是清甜的桂花香,和烧烤摊上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升腾出的味道。一个温情如水,另一个浓烈呛鼻,恰好和青春的滋味相契相合。
多么庆幸,那些与食物有关的青春,都化作了记忆长河里流淌的星辰。
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拥有一切
我们一无所有,可前路那么长,又那么远,我们好像能拥有一切。
我的生活注定无法安守一处。千山万水,长风浩荡,陌生的一切永远在心底鼓动着我,下车又上路,靠岸又起航,小憩后屡次重新开始,记忆未曾清零,身躯却似初生般焕然一新。
七年前的初秋,坐火车去大学报到。拥挤不堪的车厢,睡眼惺忪的乘客,我牢牢地抱紧双肩包,心情像待航的帆船,兴奋又忐忑。
那时还没有动车与高铁,绿皮火车不是老照片里的回忆,而是我们长途出行的日常。从那辆夏天里没有空调、车窗可以打开透风的绿皮火车开始,我之后的人生走上了一场又一场的远行。
日记本的扉页上,抄写着安妮宝贝在《彼岸花》中所作的一段序言。
她告别生活了数年的上海,前往北京,在虹桥机场俯身看整个城市的灯火,然后写下这样的句子:“上海,这个华丽庞大的城市,在夜色中就像一艘空荡荡的船。我对这个城市的倾诉已经完成,所以要告别……那一刻,因为生活拥有的能够不断重新开始的可能性,因为心中始终贯彻着的一往无前,我热泪盈眶。”
之后的七年间,求学、工作,辗转数地,也曾因为各种原因,在几个陌生的城市短暂小住。
每一次的出发都被寄予了厚望,每一次的告别都不无伤感,但陌生的道路和风景仍然蛊惑着我矢志不渝地前去探索。
大学时,我经常乘坐一趟前往北京的夜间火车。深夜,不敢独自一人站在偏僻的学校门口打车,总是提前几个小时坐末班公交车去火车站。夜半异常空旷的候车大厅里,寥寥无几的乘客在倒头昏睡,我却从未如此清醒。那时候,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处在成长的迷茫中,不知该去向何处,不知前程几何。
火车上,在工作人员单调的报站声中哗啦哗啦地翻书,很多字句在脑海里左右冲撞,燃烧着的总是些相似的词汇——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第二天清晨下车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北京南站换乘地铁,一路小跑着赶往金融街。看着那些在写字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并不确定不久的将来,自己是否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求职季里前后奔忙,循着最新的招聘信息,乘坐火车前往各地。查看陌生企业的简介,揣度那些没有温度的岗位名称是否能点亮自己想要的未来,一步一步,靠近梦境里的光。
后来,我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热血。那些心里燃烧着的火苗,时大时小,却从未熄灭。也许有一些词汇是专属于青春的,除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还有“孤独”。
孤独早已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柴米油盐,如一蔬一饭。我没有厌弃过它,它也未曾为难过我。
其实,和大多数年轻女孩相比,我是一个即使孤独也颇能怡然自得的人。一个人的时候,能为自己找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我经常边听音乐边看一本小说,手边泡一杯温热的红茶,茶香恰到好处地契合了小说曲折的情节。或者,趁黄昏在熟悉的街道上散步,到路边新开的小店等热气腾腾的面包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