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把骡子拉回来,我去它跟前,它不咬我,我摸它的头,它也乖乖的,再摸它身上,瘦得肋骨一根一根的。我去晾房舀了一碗高粱喂它,从那以后,它看见我就叫。高粱是秋天分口粮时,给猪申请到的二百斤定口粮。一天给喂一碗高粱,高粱实在不够。没喂的了,我只好掏草喂。草刚从地里顶出来时,营养最好,我不吃饭也要给骡子掏一箩头草。骡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也肥了,耕地的时候,使劲地拉犁。秋天拉葵花,水把路淹了,它在水里挣了命地拉,等拉上坡来,累得连气都换不上来了。冬天,我不使唤它,也给它喂好料。第二年,它可长成大骡子了,那可真是个标致的大骡子,人见人爱。不过,它还是忘不了打它的人,看见他们就喷鼻子。它在庆丰一队可是出了名的,力气大,长得又标致,还会咬人。生人不敢进圈里拉它,不过,它可听我的话了,我割下草让它驮,太高了放不到它背上,就让它站到低处,它就乖乖地站到低处去了。它还能听出我的脚步声,我一开门,它就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