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鲍勃·迪伦获得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我很有些兴奋。诺贝尔文学评奖,有时候像体育比赛,总给人一些意外。如果都在意料之中,也确实没什么意思。这个奖给鲍勃·迪伦比给村上春树要更热闹,起码让我兴奋。
一脸褶子的鲍勃·迪伦,已经获奖无数,但诺贝尔文学奖,却是破天荒第一次给了一位摇滚歌手。起码,让我们对于文学与音乐的关系,应该有一个新的认识。没有文学的介入,好音乐难以诞生;同样,没有音乐更早对于文学的启迪,文学不会出现复调和多声部。世界上摇滚歌手多如过江之鲫,鲍勃·迪伦绝无仅有,不仅在于颁奖词说的“诗意的表达”,而在于从20世纪60年代起他便和美国的历史融合一起,和人民的心声合辙押韵。半个多世纪,抱着一把木吉他,唱着沙哑粗糙的民谣。他就像是上帝专门为时代而创造的歌手一样,敏锐地感知着时代的每一根神经。面对生活所发生的重大事件,他都用他嘶哑的嗓音唱出了对于这个世界理性批判的态度和情怀。
1961年,他唱出了《答案在风中飘》和《大雨将至》,那是民权和反战的战歌。
1962年,他唱出了《战争的主人》,那是针对古巴的导弹基地和核裁军的正义的发言。
1963年,他唱出了《上帝在我们这一边》,那是一首反战的圣歌。
1965年,他唱出了《像滚石一样》,那是在动荡的年代里漂泊无根、无家可归的一代人的命名……
他以那样简朴疏朗又易学易唱的旋律、意象明朗且入木三分的歌词、沙哑深沉而强烈愤恨的情绪,站在时代领头羊的位置上,充当着人民的代言人的角色。听他那时的歌,总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我们的《黄河大合唱》,他就像是站在那浩浩大合唱前面的慷慨激昂的领唱和领颂。
在《答案在风中飘》中,有这样两句歌词,我一直忘不了。一句是“炮弹要飞多少次战争才能永远被禁止”,一句是“一个人要长多少耳朵才能听见人们哭泣”。前者,是他对战争的愤怒;后者,是他对人与人之间隔膜的质询。多少年过去了,战争依然没有被禁止,隔膜也没有减少。鲍勃·迪伦不是要给我们红头文件一般的答案,而是如刺一样刺痛我们越来越麻木而自私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