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生病了,躺在床上。我坐在地上哄她睡觉,哄了好久都不睡,不时就一阵咳嗽,她很难受。
“喝点水吗?”我关切地问。
“嗯——喝C水。”所谓C水泛指一切白开水之外的水,比如煮梨水、药水、蜂蜜水。
“不喝C水,喝白水好吗?”
“嗯——喝白水。”小孩子生病之后会变得比较乖,大概是能量不够了,通常病好之后又会加倍地调皮补回来。我起身下楼去给她倒水,用她的小杯子盛了一杯,觉得太少,倒太满了又不方便端到楼上去,于是就用我的杯子盛了大半杯,再拿上她的空的小杯子。上楼一进门她只看见了那个大杯子。
“用我的小杯子!”她喊道。
“没让你用大的,喏——小杯子。”我及时地秀出小杯子在她眼前,然后倒上半杯递给她,她坐在床上举着小杯子喝了几口,然后瞪着大眼睛望着我,又低头望望我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等待着,等待她说些什么。
“你是大杯子,我是小杯子。”她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开心地告诉我她的一个领悟。
“是我用大杯子,你用小杯子。”为了纠正她,我把重音放在了“用”字上。
她停了片刻,想了想。
“你是大杯子,我是小杯子。”她又说了一遍。
“不对,是爸爸用大杯子,多多用小杯子。”这次我说“用”字时不仅加重而且还拉长了。
“爸爸是大杯子,多多是小杯子;爸爸是大爸爸,多多是小多多;爸爸是大床,多多是小床;爸爸是大东东,多多是小东东(东东泛指一切东西,来自网络,现特属于多多)。”她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极有信心和逻辑地向我这个自以为是的纠正者清晰地阐述了她的观点,我这时才完全明白了。
“小杯子。”我叫她。
“大杯子。”她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