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公道话,她讨厌的不只是贾斯珀,她讨厌所有的动物玩具,一个都不例外。而从舒勒出生前,我就开始为她买动物玩具,我深信她会立即爱上每一个玩具。我一如既往地在她面前摆弄这些玩意儿,而她也一如既往地讨厌这些东西。我在她还仅有巧克力棒那样长时在卡拉马祖买给她的那只风度翩翩又十分友善的狮子呢?被她扔到了地上。那只时髦的长颈鹿和与之匹配的龙呢?(说真的,没什么比长颈鹿和龙这样的组合更登对了。)这两样东西是我在纽黑文沿街一家自命不凡的小玩具商店买到的。舒勒甚至没瞅第二眼。即使是曲奇饼怪兽也只得到了她装模作样的注意。一旦舒勒发现怪兽并没打算将零食塞到它张开的嘴巴里时,她的兴趣就荡然无存了。在此之后,等待可怜的曲奇饼怪兽的就只有来自舒勒的虐待。我们还保存着舒勒在圣诞节早晨拆封礼物的一卷录像。刚看到盒子中的娃娃(那是我们在曼哈顿博物馆附近的一家商店给她买的),舒勒就冷淡地将它推了回去。
至于贾斯珀,它被粗鲁地甩到了一边;舒勒都懒得看它。我没法告诉你我曾多少次尝试让他们友好相处。我情不自禁地这样做。我猜,在我心中,她拒绝贾斯珀就等于对一个弟弟视而不见;或者可以说是对我视而不见,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舒勒的许多动物玩具都被收放起来了,但我不甘心全盘放弃,总是留着几个供她玩耍。
其中包括贾斯珀,尤其是贾斯珀。
好几个月我都希望能在舒勒的眼中看到救赎。而我对舒勒和贾斯珀关系好转的信念会持续得更久。
从2000年的夏季到来年的6月,整整一年间,发生了很多事。这一年风调雨顺,在我现在看来似乎遥远而虚幻,或许这是描述这一年最为简洁的方式。我们在一个新的城市生活、工作,对它抱有积极的想法。而舒勒也茁壮成长着,她睁大了眼睛,用好奇的目光迎来每一个全新的时刻,紧接着又是“那又怎样”的不屑表情。通常,我会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同样的表情。但这是一种狼藉而生的乐趣。狼藉生乐或许是描述我与舒勒当时和现在的生活最贴切的词汇。那一年,每个人都健康、快乐。未来向外延伸,我们看到的唯有承诺。
随后,我们的世界变了,舒勒的怪兽开始露面,而这一切发生得并不突然,也没什么戏剧性。唯有在回忆中,我才能分辨出怪兽出现的确切时刻。它是随着给舒勒看病的医生一个简单的问句来到人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