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克跟这位美女信号兵上了吉普。她优美的身材和飘逸的长发让那些士兵看呆了,他们咧嘴笑着,互相用手肘轻推以提醒对方看她。这个姑娘不仅漂亮,而且是名门之后,父母肯定很愿意自己的孩子娶这样的女子吧,巴拉克暗想。耶尔·卢里亚来自名为拿哈拉的莫夏夫 ,和摩西·达扬 有亲戚关系,真的算是很完美了!不过巴拉克与这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十八岁姑娘一直保持着距离,她坚定的下巴就告诉了人们她的性格。他觉得,在这些日子里,这个姑娘即使不给他带来麻烦,也会给其他某个已婚男人带来麻烦,但毫无疑问,这姑娘是个很干练且有能力处理麻烦问题的人。至少,她的驾驶技术非常娴熟,她的毛瑟枪就别在腰上,随时可以握在手里。巴拉克自己的捷克手枪本来是没装子弹的,她给他装上而且锁上了保险栓。
吉普沿着去往耶路撒冷的公路往外疾行,穿过挂满橘子的果园以及门窗早已紧闭、空无一人的阿拉伯街区,以色列土地的缺陷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巴拉克面前:以色列国土在战略上就是一个噩梦,沿海地带一段凹凸不平的长条块,一根手指样的陆地孤独无援地从东部伸入群山抵达耶路撒冷,从海边到耶路撒冷仅仅只有四十英里。绿色农田另一边的远处,浓烟滚滚而上飘散进灰蒙蒙的天空,远方传来沉重的轰鸣声,那只可能是阿拉伯军团使用的英国重炮发出的,哈格纳没有那样的大炮。
那些移民新兵对加农炮这样的轰鸣是什么反应?他们对这酷热的天气又是什么反应?吉普车开着窗户,涌进来的风就像是从一座熔炉里吹出来的。在毒辣的日头下跋涉,穿过成群的蚊蝇,就算是老兵也感觉跟在北非战场最恶劣的天气里没区别,更何况那些生命中头一次上战场而晕头转向的难民呢?他们举着拼凑而来的各色沉重步枪是何等感受呢?就在昨天,水壶的问题刚引发了一场猝然的骚动,原因仅仅是水壶不够分配。新兵们把玻璃水瓶系在腰带上赶赴战场,迎着敌人建在陡峭山坡上的坚固工事往上冲!
由于两代犹太复国主义者都把高地和山脊留给了阿拉伯人,这种缺乏远见的行为导致现在的士兵们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巴拉克痛苦地想。战争必然涉及对交通、公路以及路边高地的控制!阿拉伯人由于低洼地带有瘴气而住到了高山上,犹太复国运动的拓荒者们把低洼地带的瘴气驱散出去,又改造成干净、卫生、果实累累的地区,这固然很好,但是开国的父辈们却没有进一步考虑问题。不管这次攻击有多么草率,本-古里安有一件事做得是对的:如果把耶路撒冷作为犹太人领土的一部分,那就必须要占领拉特伦。
顺着公路开出去二十英里,可以看见警察堡垒紧挨拉特伦修道院建成,褐色的墙上,炮火轰击过后的浓烟滚滚而上。赫尔达基布兹的树林外,一排排残破的特拉维夫市公交车停放在那里,空无一人,因为汽车需要运送第七旅的士兵,这是犹太人的战争!耶尔把车开出公路,进入未成熟的麦田区,一路颠簸着朝战地指挥部的帐篷开去。在那里,他们碰见了萨姆·帕斯特纳克,一名身材矮壮的上尉,身上的背心已让汗水浸透,他正对着电话喊叫。周围站着一群士兵,也在激烈争吵着什么,同样是汗水淋漓。黑压压的苍蝇一大团一大团,到处乱飞,发出响亮的嗡嗡声。
“兹夫,感谢上帝!”萨姆·帕斯特纳克看见巴拉克后大声招呼,把话筒递给旁边一个胖女兵,那名女兵的头发热得垂下来,成了一缕缕浸满汗水的细绳,萨姆·帕斯特纳克对她说:“继续联络,蒂娜。”然后走过来用汗津津的身子拥抱了下巴拉克。帕斯特纳克和巴拉克以前在特拉维夫是中学同学,又一起参加过加德纳准军事青年团。“特拉维夫没有回应,兹夫,耶路撒冷也没有回应,拉特伦倾泻下来的炮弹像他妈雨点一样!这完全是情报工作的失误!整个阿拉伯军团一定都在那里!他们是怎么潜进去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