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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易逝:朱可夫元帅的浮沉(6)

朱可夫:斯大林的将军 作者:杰弗里·罗伯茨(Geoffrey Roberts)


对朱可夫的一种最为常见的批评是:他不爱惜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他不在乎为了胜利所需付出的生命的代价。对于这样的批评,朱可夫坚决予以否认。他指出,坐在扶手椅中的批评者说这个那个战役可以用小得多的生命的代价赢下来,这种话事后说起来很轻松。不错,他是喜欢进攻,但在战争期间,他也学到了撤退的好处。实际上,有大量的证据表明,朱可夫当时也在尽力保存他的力量,保护他的士兵。他的战役准备总是一丝不苟,而且只要斯大林允许,他就会集中足够多的资源。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朱可夫的部队的伤亡率绝不比其他苏联将领的高,包括人们认为比较宽厚的罗科索夫斯基。认为朱可夫这人漠视手下士兵的生死,这种看法也是错误的。他有时对自己的部下残酷无情,但那不是他生性残忍,而是指挥风格的问题。而且在受挫或不满意的时候,朱可夫的怒火大多是指向高级指挥官,所以后来有些人才对他如此不满。

在朱可夫出版自己的回忆录时,俄罗斯的档案还未开放,能够查阅到的独立的文献资料很少,或者根本就没有。要写他的传记,只能是给他获得官方批准的回忆录做注解,那样一来,对他的生平的记述就会出现偏颇。到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新版朱可夫回忆录的面世———书中增加了在20世纪60年代被苏联审查人员剔除的大量材料———情况开始好转。1991年苏联政权终结之后,有无数与朱可夫职业生涯相关的俄罗斯军事和政治方面的档案文献都公开了。最近,这些材料又得到了补充,朱可夫的一些私人文件在档案馆中也可以直接查阅了。现在,可以在文献证据的基础上叙说他的生平了。

朱可夫的一生远不只是一张他打过的那些战役的年表。他的故事是与他为之服务的苏联政权的成败联系在一起的。不管怎么说,朱可夫是个忠诚的共产主义者,对斯大林和苏维埃政权忠心耿耿。他对纳粹分子的胜利虽说对人类的帮助很大,但也让一个就其本身而言是高度集权的高压体制得以强化并获得了合法性。朱可夫不仅是军人,也是意识形态的追随者。他认为苏联采取的镇压措施对于自己所信奉的共产主义来说是必要的。即便他活着看到苏联的终结,他也未必会觉得有必要抛弃自己的信仰,或为自己在拯救斯大林政权方面所扮演过的角色而道歉。相反,就像他那一代的许多人一样,他会说自己不但是个共产主义者,还是个爱国者,而苏维埃政权———尽管它有种种缺陷———是他唯一可以为其服务的、代表自己国家利益的政权。

朱可夫既不是完美无瑕的传奇英雄,也非诋毁者所说的彻头彻尾的恶棍。毫无疑问,他是个伟大的将军,一个有着极高的军事才能的人,一个具备了为打赢野蛮的战争所必须具备的性格力量的人。但是,他也犯过许多错误,无数的人因为这些错误而付出了血的代价。朱可夫是个有着性格缺陷的、充满矛盾的人,所以,对于他的生活和事业,我们不可能轻易地做出裁决。但除了他的那些重大的胜利和败绩之外,使朱可夫成为一个令人如此着迷的主题的,也正是那些缺陷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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