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曾给师玉锐说,他们当年是一路要饭走过来的,也有一些灾民是坐拉煤车逃荒的。那些逃荒的,都挑着个担子,一头装着孩子,一头装着衣服被褥,“和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
留下的,就在车站附近卖卖小吃、开个旅社;留不住的,继续往西跑。师玉锐说,他丈母娘的姐姐一家,就逃到了宝鸡。
师玉锐所在的会兴第四村民组,有十几户是当年逃荒过来的灾民后人,大家起初也都是挖窑洞住,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才逐渐搬进新房。师玉锐很骄傲地说,他家1987年搬出窑洞后,建了现在的两层小楼,当时只花了一万元,搁现在,没有二三十万元下不来。
如今,灾民们住的窑洞多已坍塌,周边杂草丛生。很难想象,这一个个黑黢黢的窑洞,曾是逃荒灾民跋涉千里辛苦得来的温暖小窝,在这里他们度过了一个个饥肠辘辘的日子,有的熬到了新生,有的却走到了生命尽头。
这个破旧的小店,朱桃花和老伴师玉锐已开了半个世纪。
捆在树上的孩子,都被杀了做肉包子
能留下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为了生计不得不继续西行。
93岁的李凤英,老家在河南巩县。1942年,巩县发生蝗灾,玉米、麦穗都被蝗虫吃尽。她和丈夫一起逃荒到陕县观音堂,在车站附近挖了一个窑洞住下,算是正式“定居”了。
1942年的见闻,让李凤英刻骨铭心。那一年,观音堂车站里聚满了逃荒的人,因为火车很难挤上去,一些人将孩子拴在车站附近的树上,任凭孩子哭得昏天黑地,义无反顾地走了。
“可怜那些孩子啊,都被逃荒的灾民杀掉吃了,有的还拿去做了人肉包子卖。”李凤英哭着说。有人将被杀孩子的帽子收集在一起,足足有一篓子。而那些逃荒的灾民,吃到指甲后才知道是人肉包子,但也无可奈何,在当时这种情况太常见了,也没有人管。
那一年,在巩义的公婆,将无力抚养的小儿子送人了。陕县观音堂也遭遇蝗灾,家里粮食快吃完了。李凤英带着正在吃奶的大女儿,从观音堂坐上拉货的火车,前往潼关找在铁路上当装卸工的丈夫。一路上,到处都是逃荒的人群,路边的树木基本上都没皮了——全被灾民刮掉吃了。
在潼关下车后,正赶上日军飞机扔炸弹,一面墙轰然倒下,将她们母女俩掩埋,“我拼命爬了出来。女儿嘴里全是土,都快没气了,我将土抠了出来,最后总算救过来了”。
“饿肚子不说,指不定啥时候一颗炮弹就落在身边。”李凤英说。
熬过1942年的灾民,无一不经历过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