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来吧。”三郎刚想开口请所长帮忙,只听护士长说:“先生……”
所长停止哼歌,看向护士长。
“请您快点来吧。”
“不是在做吗。”
护士长慢慢摇了摇头,口罩上边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所长。
少年又叫唤了一声,吐了些污物。
护士长锐利的目光直逼三郎,然后立刻移到所长身上,仿佛在说:“快把镊子从三郎手里拿过来,您自己找吧。”
“没关系的。”
“这样不行。”
所长也有点怕护士长。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从三郎手里拿过了镊子。
只用了不到三十秒的工夫,所长就找到了少年的阑尾。
从三郎找了很多次的地方稍稍靠里一点,所长像变魔术似的找到了红肿的阑尾。
“还是年轻人有精神啊。”
所长一边说着,一边切掉了肿起的阑尾。
“马上就结束了哦。”明子对少年说道。
所长接刀以后,少年立刻安静了下来。
“好了,现在缝合。”
把阑尾切除后的创口缝好,缝上腹膜,最后缝合皮肤,手术就完成了。这个过程三郎做过很多遍,所以速度很快。
“OK,剩下的像平时一样就行了。”
所长说完,很快摘下口罩和帽子,走出了手术室。
之后的包扎创口、卷腹带和用搬运车推患者回病房,都是三郎的活儿。
“已经没事了。”
三郎安慰着自己,把纱布包在创口上之后,护士长对他说:
“你跟我来一下。”
三郎被叫到了手术室旁边的准备室里,护士长喝了口水后说道:
“你不该干今天这样的事哦。”
“我也没干什么……”
并不是三郎自己要求做手术的。
“甭管所长怎么说,你都应该拒绝。你可不是医生哦,你干的事情是违法的哦。”
“这个我知道。”
“因为你,那孩子多受罪啊,你知道吗?”
“对不起。”三郎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
“又不是医生,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护士长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人静下来想想,护士长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没有医生资格的人做手术是违法的,而且,万一发生医疗事故就变成刑事案件了。
但这不是三郎主动要求的,只是听从所长的命令而已。
话虽如此,三郎确实也有心一试。协助所长做了几次手术以后,他也想过哪怕只是一次,要是能主刀就好了。
护士长说他“应该拒绝”。可能是自己脸皮有些厚吧,确实做了不合实习办事员身份的事。
可话又说回来,护士长这么说也过了点儿吧?对于始作俑者的所长,她什么也不敢说,只知道训斥三郎,实在有失公允。
护士长对三郎总是很冷淡,还动不动就挑毛病。有一次静脉抽血时,她从患者那里听说三郎抽了两次都失败了,就话里有话地说:“作为一个检验员,技术那么差,真是麻烦哪。”一次手术后,她说三郎缠的绷带“太松了”,自己重新缠了一次。
每件事情她都要找三郎的碴儿。护士们也都知道,明子安慰三郎说:“那个老太婆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三郎也不想放在心上,但护士长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他也变得抑郁起来,仿佛无时无刻都被坏心眼的婆婆监视着一样。
可是护士长为什么只对三郎这么刻薄呢?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三郎刚来这家诊所的时候,护士长对他很亲切。在写收费件数时,三郎不清楚手术内容等的话,她都会耐心地给他讲解。三郎一个人在厨房吃晚饭的时候,她也会给他拿一些好菜来。三郎还去护士长家玩过两次。
可是过了两年后,自从三郎被委任负责临床检查之后,护士长的态度就逐渐变了。
即便如此,刚开始时她还是教给三郎验血和验尿方法等,有时还客气地说“你脑子好使,一教就会”。
但是,当三郎基本掌握了检验工作以后,护士长的态度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连资格证都没有,也太自以为是了。”“才高中毕业,就这么狂妄。”三郎还听说护士长这么说过他。
没有正式资格证的确属实,但三郎也没觉得自己哪里狂妄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人这样的印象,但是其他护士都说没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