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唱工,包括了牙音、舌音(例如支离韵)、鼻音(例如龙东韵)、唇音(例如非音)、开口音(例如开字)、闭口音(例如入字)、脑后音(例如工字)。薛氏唱曲时循字求腔,即是用字拉腔,不加助语词(例如呀、哑之类)。利用拉腔的机会来呼吸,所以婉转动听而又字字清楚。“问字求腔”的拉腔,即除少数短促哑音的仄声字外,其余的尾腔,不论长短,都要紧跟该字同一韵母所派生的余音来拉腔,不能换韵来唱。“问字求腔”难唱,加助语调比较易唱,不够精纯,沙石太多,不及“问字求腔”来得好。
“薛腔”除了具有露字简洁、先字后音的特点之外,应长则长、应短则短、抑扬顿挫、婉转疾徐均恰到好处。且在歌声中注入细腻真挚感情,令人能听出曲中人的身份、甚至剧中的情景,这些都是“薛腔”的优点。薛觉先唱的调子都娓娓动听,其实他的歌喉并非天赋,若论嗓音粗幼,薛觉先属于“幼”类。他的声线属中音区,音质沉厚而带钝涩,声线不如某些老倌的响亮。但他能依据自己的条件和特点,遵循梆黄正宗的规律,进行唱腔创造。以上乘的咬字、吐字之功,问字求腔,在唱工方面崛起,自成流派。
薛觉先生平不大喜欢小曲,他认为小曲不能表现演员的唱工,因为小曲咬字困难,有些擅唱小曲的,未必能唱好梆黄,但梆黄唱好了就会唱小曲,所以粤剧演员应以唱梆黄为主,这是真功夫。薛觉先认为自己唱工较突出的是二黄、滚花。他首创长句二黄、长句二流、长句滚花、反线中板,后来被广泛采用,并吸纳成为粤剧和广东曲艺体系部分。
在薛氏所有名曲中,陈非侬认为薛氏唱《姑缘嫂劫》一剧中(祭飞鸾后)一段,以及《胡不归》一剧中(慰妻)和(别妻)一折,唱得最好。这些戏曲,至今各处有广东人聚居的地方,仍经常有人演唱。
粤剧和曲艺的唱腔一直都以梆黄为主;“梆”就是梆子,“黄”就是二黄。薛觉先和好几位已故粤剧名伶如千里驹、白驹荣、马师曾等的唱腔虽各成流派,但他们的唱腔都绝对地是以梆黄唱腔为基础发展而成的。自薛觉先从江、浙两省带了一些当地民间小调如《孟姜女》、《无锡景》等回来之后,又丰富了粤剧的曲种。唱腔方面,他又将京曲的“五音乱弹、打马过站、快三眼、原板和倒板”等唱法,灌输到粤剧的唱工里。
平喉的出现,是粤剧唱腔的一大改革。自此之后,粤剧中的各行当便分别以大喉、子喉和平喉等三种声腔进行演唱。随着平喉唱法的广泛被采用,“问字求腔”的创腔方法也就得到了深入的发展。
薛觉先是一个多面手的演员,他早年学艺时演过丑生、文武生。能扮演生、旦、净、丑各种行当,故在同行里有“万能泰斗”之称。在“觉先声”组班初期,因为走了几个台柱演员,他差不多把整个剧团的主要角色都由自己一身担当。有些戏里男角戏重的,他就担当男角色;女角戏重,他就反串。有些戏他先演男后扮女,或先扮女后演男。如“四大美人”的《貂蝉》,他头场饰貂蝉,后场饰关公;《西施》他先饰范蠡,后饰西施;《杨贵妃》先饰杨玉环,后场饰唐明皇;《王昭君》先饰汉元帝,后饰王昭君。他不但能反串,而且还要多方面照顾,演武生戏,或演须生戏。
薛觉先不只演粤剧是个万能老倌,连演京剧也可担当几个不同角色。常年有个“说剧票友大会”,在利舞台戏院一连三晚演出,薛觉先也有参加;他是以粤剧演员身份而作为京剧票友的。他第一晚是演发生戏的《追韩信》,第二晚演关戏《困土山》,第三晚却演全武行的《三本铁公鸡》,三晚演的戏都不同角色。当时梅兰芳还在香港,第二晚他坐在第三排座位观看薛觉先演出的《困土山》,对薛氏的一唱一做,亦击节赞赏。像薛觉先这种多方面手的人材,求诸今天的粤剧界中,已不可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