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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传》 在医院中(1)

丁玲传 作者:李向东 王增如


1985年丁玲住过两次医院,第一次是7月13日入院,9月12日出院,住了两个月。第二次是10月8日入院,再也没有出院。

第一次出院到第二次入院之间,她在家里过了最后的25天,那些天丁玲身体、精神都不大好,除了《中国》的人来谈工作,其他人来得少了。她总喜欢到秘书的屋子里,一边看秘书工作一边聊天,大概有些话她无人可说,秘书是唯一的诉说对象。

9月18日她说,我现在没有信心了,脚也肿,手也肿,脸也有些肿,俗话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我是又穿靴又戴帽,可见这个病不好治。9月19日说,这两年我太活跃了,去武汉,去桂林,人家热情欢迎,报纸连续报道,还上电视。我在武汉时荒煤也在,只有文联的人陪着他,对我呢,各方面都热情,大学也请我去,请我去吃饭,说明社会上对我们同情的人还是多的。9月20日她对来访的束沛德说:老作家要有自知之明,没有自知之明是自寻烦恼,总是要有新陈代谢嘛。那天下午作协党组的鲍昌来看丁玲,说《中国》要调的牛汉、冯夏熊不够司局级,不能当主编、副主编,丁玲为此大发脾气,随后病情急剧恶化,左腿剧烈疼痛无法入睡,10月8日下午再次住进协和医院。

10月12日是丁玲81岁寿诞,陈明、祖慧、周欣、小延等来到医院祝寿,有点冷清。这是丁玲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她和陈明回忆起一年前那个生日,那年是她的八十大寿,湖南人民出版社和北京的朋友都张罗着好好庆贺一下,丁玲为了躲避,决定去武汉出席“三S”即中国史沫特莱、斯特朗、斯诺研究会,1984年9月在北京成立。研究会武汉分会成立大会和“史沫特莱在中国”学术讨论会。但朋友的盛情是躲不过的,10月4日,舒群、曾克牵头,联络了罗烽、雷加、草明、柯岗、严辰、逯斐、韦嫈、朱慧、杨犁、李纳、丁宁、张凤珠、伊伟、高帆、牛畏予、冯夏熊等,在北京四川饭店为丁玲祝寿,饭店经理朱慧是延安的老友,西战团团员,自然尽力热情招待。丁玲穿着枣红色毛衣、黑丝绒马甲,高兴地说:大家为我庆祝80岁生日,可是我自己不觉得已经80岁了,我好像刚刚18岁。10月7日,李锐夫妇送来贺诗一首、生日蛋糕一个,诗曰:“多情湘女总多愁,风雨华年苦索求。处子文章惊海内,平生抱负蕴心头。劳筋饿体天公意,雪地冰原孺子牛。笔底波澜随老壮,晚睛无限耀高丘。”10月8日丁玲陈明离京赴汉,丁玲11日在武汉华中工学院出席了“史沫特莱在中国”学术讨论会开幕式,12日上午为华中工学院师生讲话两个半小时,中午朱九思院长宴请,餐桌上摆放了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朱九思与李锐是武汉大学同学,解放战争时期又同在冀热辽日报,李锐是社长,朱九思任副总编,两人关系甚好,自然同丁玲也有许多话说。后来空军东湖疗养院翟作军院长和飞行员代表又送来鲜花和8个石榴,以示“80”之意。13日上午丁玲到武汉大学操场为一万多名师生讲演,讲话中因电业局检修停电,扩音器无声,遂大声提议一起唱歌,丁玲与陈明指挥大家高唱《义勇军进行曲》、《社会主义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全场气氛热烈。讲话结束后大学生拥到台上请签名。一年前的事情清晰如昨,丁玲甜蜜地回想着,无限留恋地说,以后恐怕我哪里也去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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