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需要耐心,它是一种“耐心的劳作”(阿莱桑德雷语),是一种人生的完成。当我们读略萨的《绿房子》或者卡夫卡的《城堡》时,我们会感受到他们写作的那种耐心程度。对于一只鸟来说也是这样,当它精心地营造自己的窝巢时,它是极其勤勉和有忍耐力的,而这窝巢建起,身心就有了归宿。一部作品也应当是写作者自己精神的归宿。鸟从来不炫耀自己的窝巢,它只炫耀羽毛,因为羽毛是装饰,而窝巢却是归宿。
书本是心灵的记忆。(博尔赫斯)
一些陈旧的书,我们翻开时,那里面的语言,和那些掌握语言的人,将语言组合的灵动方式,依然向我们喷吐出新鲜如昨的气息。就仿佛突然遭遇一个原野的早晨,露水滴落,马嘶的声音辽阔嘹亮,叶子在寒气中颤动……
一些精美的书,古板着面孔,向我们讲述着一些往事。但书本不只是过去的记忆,至少有一类书,是为我们乏味、孤寂和漫长的生活注入活力的汽油,是从远方卷来的潮汐。
是的,有一类书就是海潮。你合上这本书,它就休眠了,退潮了,一旦打开,它就汹涌澎湃,淹没一切,卷走你精神与灵魂堆积下来的垃圾,涤荡那些蒙尘的晦暗,使之光鲜、滋润。这样的书,是为倾听者存在的。
有一类书,正以虚伪的方式存在着,把现世的一切描绘得合情合理,使我们看不到精神蹂躏在世纪末的面目。
也有另一类书,是多余的书,是书的垃圾,它们冒充书的朋友与同道,并且写着“××正之”“××雅正”“××一笑”,毫无道理地、“人满为患”地堆砌在我们的书架上,败坏着我们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