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国庆的那天早上,风终于停了下来。中午队伍开始向海拔7550米的C3攀登。这是一个漫长的大雪坡,因为四周没有参照物,走起来,慢得能让你产生绝望,体能差些的队员,已经开始吸氧。上了雪坡后,横切一段线路,再上到一个雪坡就到了C3了。
营地位于山体中一条巨大岩石飘带的下方,建在一坡度约在35度左右的狭窄冰雪地带上。上到C3,我用了将近3个多小时。先上来的人,开始平整雪坡,搭建帐蓬。过了一会,桑珠也上来了,他还背着台摄像机。一路的拍摄,能看得出他也累得够呛。
那晚,我、桑珠和丹增三人住一个帐篷。傍晚,我听到位于我上方一点的一顶帐篷里传出大伟叫我的声音,他说等回到拉萨,阿杜要请我喝酒。
那天晚上吃了一小碗泡饭,晚上9点就睡了,因为可以开始用氧了,睡的很香,毕竟已经三个晚上没怎么睡了。只是睡着前,我还在想着,为什么阿杜要请我喝酒。
10月2日凌晨2点,队伍开始攻顶。从C3到顶峰,最主要的难点就是通过营地上方的那个海拔7750米处的岩石飘带。它的高度约8米,是冰岩混合地形,几近垂直,需要熟练使用上升器等器械操作和较高的冰雪岩混合攀登能力,这也是攀登时容易引起堵塞的地段。
那天走在最前面是大连的赵阳,第二位是与赵阳正在相恋的来自北京的林涛。我处在队伍的第三个位置。林涛在攀登那堵岩壁时,显得非常吃力,整个队伍在这里被耽搁了不少时间。
上了那堵岩壁之后,是一个漫长的大雪坡,虽然这个雪坡并不陡峭,但在严寒的黑夜里行走,却总有一种似乎永无尽头的挫折感。在雪坡上,林涛走得很慢,本来,我一直跟随在他的后面,本意是想成全他们俩能同时登顶。可后来,我发现,赵阳越走越快,渐渐地已经将林涛拉开了很长的距离,本来在前面还隐约可见的头灯都消失不见了。这时,丹增要我超越林涛。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照办了。
翻上这座雪坡后,在凌晨6点半,我终于第二位到达了海拔8201米顶峰。
顶峰面积至少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我开始环顾四周:天空上繁星点点,脚下一条近乎完美的弧线,将自己围在中间,强劲的风将山体上的积雪高高扬起。
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后,我们终于迎来了黎明。此刻,在东方,晨曦已将100公里外的珠穆朗玛峰的剪影清晰呈现在眼前。尤其峰顶上飘动的旗云使珠峰看上去,更像是一匹正在地平线上奔踊的烈马,逼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当时能想到的是,半年后,我就要去触摸那匹烈马了。
与2007年秋季那次卓奥友无一人成功登顶相比,2008年秋季的攀登则皆大欢喜,我们队所有队员竟全部登顶。
回到拉萨的晚上,大伟领着一批无锡队员请我吃饭,席间我问及原因,大伟笑着说是阿杜买单。原来那天分组的时候,我见“大灰狼”和阿杜也分在A组,就反问了一句桑珠为什么他俩分在了A组。因为在我看来“大灰狼”和“阿杜”每次拉练基本都落在最后,他们体能在全队中应该是排在后几位的,照理就应该分在B组。其实,当初我反问桑珠其实也是为他俩着想,可是阿杜却觉得很刺耳,以为是我看不起他俩。阿杜在无锡经营一家颇具规模的连锁餐饮企业,人长得高大帅气,心气也高。后来,他和大伟在C2营地又为此事争论起来,认为他的体能并不会比我差,非要和我在雪山上比一比。大伟则认为他的体力不如我。结果他们推出金马队体能最好的兔子在攀登C3时来和我比试。如果我输了,大伟请客,反之,则由阿杜买单。
大伙那晚喝得都很尽兴,“大灰狼”更是豪情冲天,他说,“别看我六千米,七千米的雪山,我都没能登顶,其实,我天生就是八千米的命。”
08年秋季的那次卓峰攀登,虽然13支队伍中大部分队员都登顶了,但最终还是有1人遇难,2人失踪,冻伤1人,滑坠3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