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半任期中,他亲自督修飞机场、飞机洞和防空壕,向前线输送装备最好的新兵。三台,被评为抗战模范县。
两年半任期中,大力发展农业,种植水稻、桑桐,增加经济收入。富裕,减少了盗匪。
父亲离开三台那天,百姓以万民伞相送的情景更让我热血沸腾,这种盛典在历史书中看过,何曾想到它竟真实地发生在父亲身上!
接待我的是主管农业的副县长,很年轻,话不多,有份文人的气质。这是我出国多年后首次与国内新一代官员近距离接触。这位副县长和其他主管外事、旅游、文化的官员一样,对堰史不甚了解,特意把水管所退休的老所长李永双老先生请来作解说。
李所长说,这条堰过去叫郑泽堰,1953年之后改名永和堰,但老一辈农民喊惯了,还是喜欢叫它郑泽堰。李所长是老水利人,他父亲当年就曾参加过修郑泽堰,从小耳濡目染,后来又当上水管所所长,对这条堰的每一个沟渠都了如指掌。如今说起这条堰的历史、现状,如数家珍,滔滔不绝。但他说的是三台方言,我基本上听不懂,全靠县办公室一位小伙子给我翻译。
当年他接任水管所所长之职时,他的父亲就对他说:你要像管理自己的家产一样管理好这条堰,当年郑县长带领我们修堰不容易啊。敌人的飞机在头顶上飞,嗡嗡直叫,向我们扔了好多炸弹,涪江水被炸起冲天的水柱,我们两万多名修堰的汉子没有一个退缩,怕啥子?哪个怕他龟儿子!我们知道有了这条堰,才吃得上白米饭……
这时,一位扛着摄像机的先生匆匆赶来,笑眯眯地站在人后,专注地跟着我们拍摄。有人小声对我说,他叫叶树元,是县水务局干部,有名的慈善家,资助了很多贫困儿童上学。我心生敬佩地回头望着他,我们相视一笑,点点头。他的笑是那种农村人憨厚而质朴的笑,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竟为我后来了解堰、修堰,起了很大作用。
我们一行人先参观老水闸,这是一道非常破旧的闸。李所长说,闸旁边曾经有个写着郑泽堰的石碑,这座石碑后来不知上哪儿去了。老闸门前面的铁栏杆下面,就是进水口第一道堰渠,宽宽的河床,绿油油的水,湍急地流向远处,水渠两边一蓬蓬花草倾斜着垂进水中,悠然嬉戏。我好高兴,差点喊起来:老爸,看见了吗?这就是您当年修的堰!堰水还在长流!
我们慢慢向前走到涪江岸边。
涪江,不很宽阔,也不喧嚣,没有大江的霸气,平静而深沉,蕴涵着一种永恒的母爱。江水顺着河心七十年前人工修造的两道鱼嘴,从左侧寂静地流进堰渠,像乳汁养育着沿线二十万百姓。
李所长指着进水口说,1940年 5月,郑县长突然接到省里的调令,临行前他再三叮嘱几位科长:一定要请下一任县长设法向省里要钱修防洪闸。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事。快七十年了,这里的防洪闸一直没修。涪江一涨水农民就遭殃,尤其是 1998年那场历史上百年罕见的大洪水,把这片十几万亩土地几乎全部淹没。渠系坍塌、淤塞的伤痕至今仍然存在。
他说:当时我们向银行贷款、向职工借钱来维修,退休金只能发一半。一到过年,我们就四处躲债。一下雨,全所员工全部出动扛着铁锨去修修补补,雨水一大又把它冲垮,真难为了我们这些水利人哟。农民心疼,我们为难,有啥子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到这里他眼里泪花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