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在荷兰遇见荷兰皇家艺术科学院的院长Robbert Dijkgraaf,他很快就要赴美国,任普林斯顿大学高等研究院(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Princeton)院长。作为举世瞩目的学术圣地,与这所研究院相关联的名字个个如雷贯耳:发明原子弹的奥本海默二战之后长期任院长职务;爱因斯坦、冯诺依曼、哥德尔是终身研究员;电影《美丽心灵》的传主约翰纳什(John Nash)在这里取得博士学位,他在经济博弈论领域作出的巨大贡献为他赢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在20世纪的中国,华罗庚、陈省身、李政道、杨振宁等世界级的中国科学家都与这里发生过密切的联系。
对于那些具有创新精神和非凡才能的学术研究者,这所成立近百年的了不起的机构为他们提供最优厚的待遇和最宽松自由的氛围。
Dijkgraaf院长告诉我,他们请来的科学家拥有全世界功能最好的大脑,但看起来个个神经兮兮,歇斯底里,研究院不给他们任何方向和指标上的压力,随便玩儿,绝对发散。往往就在“随便玩儿”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弄出一个震惊世界的发明创造。相反,如果给科学研究扣上功利主义的帽子,很难出现人类发展进程中突破性的成果,只顾完成五年计划、赶英超美的,谁还有心思坐在树下琢磨一个掉下来的苹果呢?
在荷兰,我还拜访了知名化工企业帝斯曼(DSM),他们的两个产品让我非常惊讶。一种是同等直径下强度超过钢材15倍的迪尼玛(Dyneema)聚乙烯纤维,用它制成拇指粗的缆绳,便可以在海上拉动万吨巨轮。另一种是完全不反光的玻璃,不仅不反光,也不反射任何能量,擦干净以后完全隐形。
帝斯曼有一个研发部门,公司每年拨给他们超过5000万欧元的预算,允许他们自主进行任何探索性试验,怎么折腾都可以。刚刚提到的两种产品,就是在这种思维不受禁锢的环境中被“偶然”发现。一个研究员家里买了几幅名画,用玻璃画框装裱起来,玻璃的反光总是很影响观赏效果,于是他开始琢磨如何才能解决问题,最后鼓捣出了这种既避免画作被污损,又不影响观赏效果的“隐形玻璃”。迪尼玛纤维则是一次失败的实验的副产品,没有达成预期目标的化学实验,却生成了这种拽不开拉不断的玩意儿……
对不起扯远了,我只是想证明当我们怀着功利的目的去做事情,可能会有“效果”,却很难获得“成果”。如果只是为了学英语而学英语,那么每当你需要表达的时候,嘴里蹦出来的一定是书上那几个例句,所说非所想,言不由衷。比如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普及英语,而有些人的水平仍然停留在“How are you”“Fine,thank you,and you”的层面上,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正能够用英语深刻而准确地表达思想的人并不多,而这才是学英语的最终目的。我在耶鲁遇见过一个中国女孩,GRE接近满分,却被学校勒令退学,理由是“缺乏最基本的沟通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