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流逝,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天亮了,天又暗了,一天结束;等会儿天又亮了,透过我分租房廉价隔间上的一方亚克力制仿毛玻璃的窗。我睁着眼,一直等待光线再度在知觉中移除,想要试试就这么躺着,青春会不会伴随静寂的心就这么枯竭而死?
他说出决定和我分手后,已经是第6天了。头一个晚上,我以为还可以生气,就耐住性子等他登门。第二天,我忍不住拨了电话,问他为什么可以不在乎我的愤怒?但他说想睡觉,要我别打扰他,就把电话挂了。第三天我已打算原谅他,晚上跑到他的住处,他果然在家,只是侧身看着书,见我来却理也不理一下。我甜笑着腻到他身边,正打算用身体来充塞他的视线,不料他真动了气,正色问我:“你到底想干吗?”
我想干吗?我想看他把书一丟,管它什么隔天的小考,按捺不住就拉过我来,急色鬼似的扒开我的衣裳,像还没说要分手前那样。难道,就真的分手了吗?一个手势,像被催眠者得到提示忽然醒来,然后将发生过的事全然忘掉?我终于意识到这次分手的真实性,开始在他面前哭了起来。他总算放软声调看着我说:“你不要这样!”我顺势哭倒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不让他推开,但这又惹恼了他,在用力和我拉扯时爆发开来:
“你这样是在干吗?”
被他一吼,我止住了哭,自尊心强要出头。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开始皱起眉头劝导着:“你想想看,如果这个时候你的父母站在门口,看到你现在这种样子,你会怎么样?”我想了想,告诉他我会很尴尬,然后假装没事一样问父母:“你们怎么来了?”他见我平静下来,就继续说着道理,而我也可以接受,于是我们就并躺着聊了许久。聊到后来他转过头对我说:“其实你真的很幽默耶!”我回答他:“对呀!有点舍不得了吧?”接着就开始施展赖皮功,反过来向他推销我的种种好处,劝他取消分手的决定,甚至在他又板起脸来的时候,背叛自尊,装可爱地央求他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什么都听他的。
这一番死皮赖脸,并没有博得他的同情,他毫不保留地表现出他的厌烦,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甩不掉我似的。连自尊都被践踏了之后,我什么也不剩了,只有慌得再度落下泪,说出些“不要活了”之类的狠话,没想到他的残酷更加坚决,我也只好假装就要去死了,但冀望他能在我走出门的那一刻再度心软。
于是我就走出了他的住处,在不知何去何从又没有人来挽留的情况下,真的想到顶楼上,制造一次令他永生难忘的下坠事件。但是我很怕黑,顶楼风又大,我只好满脸是泪地走回租屋处,后来太累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