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姚文甫早已吓得瘫软如泥,以为几人深夜闯进寓所是要他的脑袋,吓得连连求饶。当三人离去后,他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摸摸脑袋还在,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辫子没了,又惊出一身冷汗。清政府官员没了辫子,如何出门见人?而此次反清留学生“以发代首”,下次无以替代,说不定脑袋真的就没了!
天一亮,姚文甫便立即报警,吁请日本警察抓人。
陈独秀等人离开姚文甫的寓所后,当夜将其辫子挂到留学生会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不料,日本警方很快查出“剪辫事件”为陈独秀三人所为,4月底,陈独秀三人被驱逐出境。
这次回国,正值拒俄运动在全国蓬勃兴起,陈独秀立刻返回安庆,于5月17日在藏书楼举办爱国演讲会,安徽大学堂、武备学堂以及桐城、安庆等校学生300多人,冒着滂沱大雨赶赴会常陈独秀在演讲中号召广大青年学生,“振尚武之精神,使人人能执干戈卫社稷,以为恢复国权之基幢。但安庆知府桂英很快查封了藏书楼,并勒令各学堂总办,开除进步学生。陈独秀闻讯,于6月27日星夜逃出安庆,避居上海,躲过一场牢狱之灾。
到上海后,由留日同学张继介绍,与张继等人协助章士钊创办《国民日日报》。7月中旬,《国民日日报》正式创刊,章士钊为主笔,陈独秀与张继协助,陈去并何梅士、林解等人撰述。9月,19岁的苏曼殊从日本归来,留在编辑部为《国民日日报》翻译雨果的《悲惨世界》。
当时苏曼殊每翻译完一部分,便交给陈独秀看,陈独秀会用毛笔做些圈点,或者加些文字。有天章士钊拿着一叠稿子来找苏曼殊,对苏曼殊的译文提出异议:
“子谷,这些译文是原文中的内容吗?”
“哦……是仲甫加上去的。”苏曼殊迟疑一下说。
“这样不行,翻译作品要尊重原著,讲求信达雅。”
“现在是特殊时期,没必要受此拘泥。”陈独秀说,“要紧的是把国人从梦中唤醒。至于信达雅,以后有时间可以重新翻译。”
见陈独秀如此说,章士钊没有再反对,并根据苏曼殊的提议,在每天连载的译文上,以“陈由己”的笔名将陈独秀的名字署在苏曼殊的名字后面。
当时报社设在新闸新马路梅初里一幢楼房里,楼房分上下两层,下层为印刷厂地,上层为编辑办公及住宿场所,陈独秀与章士钊、苏曼殊等人就住在楼上。时至深秋,有天已是日上三竿,陈独秀还睡在床上不醒。章士钊喊他起床,陈独秀才从床上爬起来,在穿衣时,站在床边的章士钊突然发现他的蓝色布衫领口有些灰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叫一声:
“你领子上是什么东西在爬?”
“虱子罢了,无须大惊小怪。”陈独秀低头看一眼,毫不在意地说。
“不要弄到我身上,不要弄到我身上。”
章士钊惊讶地看着陈独秀,连忙退出好远。这时,苏曼殊来找陈独秀,章士钊指着陈独秀的领口对他说:
“我原以为仲甫是天生的领袖,想不到他还是天生的乞丐。”
话音一落,三个人哈哈大笑。
在共同办报的日子里,陈独秀与章士钊、苏曼殊等人结下了深厚友谊。由于《国民日日报》揭露了清政府的黑暗统治,该报在长江一带被禁发,造成经费短缺,于当年12月初被迫停刊。大家分手时,章士钊写诗云:
我与陈仲子,
日期大义倡。
国民既风偃,
字字挟严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