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下文物保护形势严峻,我们须付出最大努力扭转这一局面,除非我们甘愿让失踪的北京城市史在我们这代人手中彻底灭失,并永远承受子孙后代的谴责。
对于拥有三千多年建城史、八百多年建都史的北京来说,其古代城址的情况,早于金代之前的,因无科学的考古报告,学术界众说不一。这样的状况,与北京作为世界历史文化名城的地位极不相称,是必须尽快加以改变的。
近年来,在北京古城区内进行的大拆大建活动未能停止。考古工作如不能及时跟进,待众多建设项目掘地三尺之后,北京城市考古便无从谈起,北京城市史就将留下巨大空白。
地下文物保护问题获得了北京市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的高度重视。2009年2月19日,经主任扩大会议讨论,文史和学习委员会把“重点就地下文物保护问题开展专题调研”列入2009年工作要点。在这次讨论中,我作了一个发言,认为对于拥有悠久而灿烂历史的北京来说,其城市发展史迄今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说不清楚,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我建议,北京市应该把地下文物保护作为一项重大的文化工程来对待,其核心任务是:以科学而系统的考古工作把失踪的城市史寻找回来。必须站在这个高度来认识地下文物保护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以此取得全市上下的共识,使地下文物保护得以主动而明确的实施。
何谓失踪的北京城市史
众所周知,蓟为北京建城之始。《礼记?乐记》载,孔子(公元前551年~公元前479年)授徒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史记?燕召公世家》称:“周武王(约前1087年~约前1043年)之灭纣,封召公于北燕。”这是北京主城区一带创建城市的重要记录。据北魏郦道元(466年或472年~527年)《水经注》记载,蓟得名于蓟丘。蓟丘位于何处?学术界说法不一。目前的主流论断是,蓟城的中心位置在今宣武区广安门内外。这是根据《水经注》所记“今城内西北隅有蓟丘”,及同书所记蓟城之河湖水系的情况得出的,惜无相应的考古勘探为证。
春秋时期,燕并蓟,移治蓟城。东汉起,蓟城为幽州治所,隋废幽州改置涿郡,唐改涿郡为幽州,称蓟城为幽州城。契丹936年占据幽州,938年改国号为“大辽”,升幽州为陪都,号南京,又称燕京。学术界根据北京古代水系分布情况,以及悯忠寺(法源寺)、天宁寺在唐幽州、辽南京城内位置的历史记载,确认蓟、幽州、辽南京的核心位置在今宣武区一带。而这些城市的城墙边界何在?城内如何布署?由于缺乏科学的考古调查,至今无人说得清楚。
1125年,金攻陷辽南京;1151年,金决定迁都南京;1153年,改南京为中都,这是北京建都之始。金中都以辽南京为基础,向东、南、西三面扩建而成,城内置六十二坊,皇城略居全城中心,前朝后市,街如棋盘。新中国成立后,考古部门对金中都的城垣遗迹作了调查,对历来有争议的中都城周长,通过实地勘测得出较准确的数据。而中都城十二门的具体位置,因只有历史文献考证,以及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踏察,尚停留在“大体可以确定”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