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唱起《老了》:“老了,真的感觉老了。一切都变化太大,再不说那些狂话。老了,纯真的心灵老了,不过仅仅二十几岁吗,却真的感觉老了。我真的老了,我已付出太多代价。天真离我越来越远,我却根本留不住它。我真的老了吗,看到打架我好害怕。生存,说白了更像一种挣扎。执着,其实只是没有办法。理想,我已差点忘记了。对不起,我不能再唱。我感到饿了,妈妈……”
听这一曲,恍若在小街拐弯处,与命运撞了一个满怀。
不是能否躲得开,而是这一头撞得有多重。是翻出几个跟斗,或者几个踉跄,再不就是满脑门金星灿烂?老了是一种命运,从年轻到老了是一种命运,刚刚年轻就觉得老了也是一种命运,只有年轻而却没有机会老了更是一种命运。谁想反其道而行之,从老了再到年轻,无论如何,都是痴人说梦,而不可能是命运。
曾经听过别人说,丽江必须靠自己去甚至是无人的小街上寻找,才能发现。客栈老板亦说过,有美丽女子三年当中十几次投宿门下,所要做的便是满街寻找。不晓得她找到“老了”否?想来能够让人一生中寻找到老的,除了命运,不可能有其他。
小街与我共有过的“音乐小屋”,何尝不是某种命运!在找到她之前,丽江小街是别处的一种言说。一旦命运撞将过来,这些便顺理成章地有了事实发生。不仅仅——不仅仅是某种新艳际遇,那些太微不足道了,就像一张小面额纸币,就能在小街上买到,扮酷的帽子与秀美披肩。重要的是在哲学辨察、史学明鉴和文学感怀之上,用双手实实在在地抚摸到一生中无所不在的命运,顺便掂一掂其重量。
在丑钢的自由歌唱下,从忧郁到安宁只有一步之遥。
作为一名从长春到北京,再到深圳,最后来丽江并爱上丽江,不肯再走的歌手,他比自己姓氏更奇怪地从没有用流浪一词来形容自己。
到了需要我们离开酒吧时,被限制的电一直没来。
于是非常情不自禁地想到:面对黑夜,无法流浪。除非流浪的人和灵魂,揣着的一粒烛光。然而,有着烛光一样的理想,就不是传统的流浪了。
离开丽江,回到武汉,收到丑钢的短信。回复时,我形容他是在母亲心里流浪。实际上还想说,能在母亲心里流浪,最轻微的歌唱,也会是最深情的感动。一如普天之下,每个人都曾想到并说过的:我饿了,妈妈……。
2010-2-26于东湖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