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许多学生一样,“三剑客”中的林曦表哥,也常年追随在父亲左右,父亲对他有着全面而深远的影响。林曦表哥后来曾说,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他在国外遇到过不少科学界的顶尖人物,他们的教学方法给他的震撼和感动,都只是局限于片面。而父亲当年所运用的教学方法,无论似雷霆或如雨露,在他的回忆里,永远是温暖的春风,父亲对他的影响历久弥深。
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父亲先后主持了六七次禅七,林曦表哥总共参加了四次。父亲的禅风与当代宗师大异其趣,他接引学人的手法,既非临济喝、德山棒,亦非赵州茶、云门饼,而是将禅机和诗情融为一体,禅中有诗,诗中有禅。再加上父亲应机垂示,含摄万端,变幻莫测,引人入胜,直扣心扉,令人如饮醍醐。父亲的禅七手法堪称出类拔萃,为当今之一绝,他的禅颇似七宝楼台,眩人耳目,仰之弥高。
父亲历年接引的学人不下千人。他常引用百丈禅师说:“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方堪传授。”不过,在末法时代,上上根器之人,稀似凤毛麟角,难遇难求。
最令人称道的是,父亲应机教化之手法。一天,林曦表哥正在为父亲整理文件,忽听敲门声骤起,他一时分神,将文件散落一地。父亲见状,面带微笑地走到他身旁,帮他整理,并悄悄对他说:“临危必须镇定,慌张只会误事,回去看看《世说新语》,你就会明白。”第二天林曦表哥翻阅《世说新语》后,发现历史上那些非常人物,果然都雅量非常,临危应变,无不从容镇定。
可见父亲的禅,绝非空洞高渺的理论,而是无孔不入、与生活圆融相通的实践。比起对佛理的一味钻研,父亲更看重切身的修行。
然而唯识由于名相太多,必先向修行者解释,因此多数修行者容易陷入名相之中反复钻研,最后变成一个唯识学者,反而偏离了修行。在这一点上,出家人则具有一些优势,他们比较重视将佛理与修持配合进行研究。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父亲不愿将他讲的唯识整理成文字。听讲和读书对人的效果相差甚远,上课时的方便讲解和浅显说明如果化作文字流传,可能会使人理解产生偏差甚至误解。这样做便违背了父亲的意愿。
东西精华协会在成立以后,还积极参与各项社会公益,比如为乌来、石门、大湖等偏远地区的小学送救济衣物,积极为紧急受难的灾民或社会团体筹备赈灾捐款,以及修建育幼院,给受刑人捐赠医药,等等。不仅如此,协会还长期资助贫困学生助学金。这些贫困学生因为需要忙于兼职以维持生计,自然难以同时做到成绩优异,所以助学金并不限制功课是否名列前茅。
这些公益活动,都是在父亲的领导下默默进行的,甚至有些设立助学金的人还会特意隐去姓名。例如,有个人在记事册上只留下“张氏助学金”等字样,而张氏是谁已无法查考了。此外,父亲早期的学生沈翰初,英年早逝,他的家人将五十万元作为社会福利基金捐赠给协会了。那时的五十万元,还真是笔大数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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