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蒙托夫以一个诗人特有的敏锐和洞察力,透过世事浮华的表面,认清了其腐朽的本质,并由此形成了其叛逆的性格。他不满现实,质疑现实,拷问现实,他的思想脉络织就了他的诗作的经纬。其实,厄运从莱蒙托夫握住笔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莱蒙托夫最敬仰的诗人是普希金,他为了悼念普希金而创作的《诗人之死》,惊世骇俗,气势恢弘,强烈表达了俄罗斯人的愤懑情绪,在俄罗斯百姓中广泛传诵,因此触怒了俄罗斯当权者。而后,他又接连写出了许多不合时宜的诗。和普希金同样以诗犯上,藐视皇权的莱蒙托夫最终落得与普希金同样的下场:他被流放到了高加索。在流放地,他遭遇了与普希金同样的死法:在决斗中被枪杀。
杀死莱蒙托夫的是他早年的同学马尔蒂诺夫。爱开玩笑的莱蒙托夫曾多次嘲弄过马尔蒂诺夫的自命不凡、自私自利,着实令马尔蒂诺夫恼怒不已。此次相遇高加索,马尔蒂诺夫执意要与莱蒙托夫以决斗的形式一分高下,莱蒙托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草草应战。
1841年7月15日的夜晚,决斗在马舒克山西北坡进行。当时,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一场悲剧就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拉开了帷幕。在场的证人留下了这样的记载:莱蒙托夫并不想置对方于死地,只是朝天开了一枪,可马尔蒂诺夫并不领情,正对着诗人扣动了扳机。子弹当胸击入,射穿了诗人的心脏。就这样,诗人死了,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年仅27岁。诗人倒地时发出巨人般的轰鸣是雷声雨声所无法掩盖的,俄罗斯的百姓以一颗颗爱诗的心感到了强烈的震撼。许多人认为,马尔蒂诺夫执意要与莱蒙托夫决斗是受当局的挑唆。于是,俄罗斯大地再次响起一片悲呼:俄罗斯当局对诗人的射杀从来都没有落空过!
莱蒙托夫的遗体被安葬在马舒克山的山坡上,那是他倒下去的地方。一年后,莱蒙托夫的外祖母想尽一切办法,花费巨额财产,将莱蒙托夫的遗体从遥远的高加索山区运回自己的庄园,在阿莱谢耶夫家族的陵园中为莱蒙托夫举行了第二次葬礼。莱蒙托夫就长眠在这里,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常抱赤子心,悲泪盈洪荒。歌声清且醇,无言意更长。
这是李大钊先生亲笔翻译的莱蒙托夫的诗。李大钊是个懂诗的人,在俄罗斯的茫茫诗海中,先生对莱蒙托夫的诗情有独钟。鲁迅先生对莱蒙托夫也有不一般的评价,称他力抗权贵,致死不曾稍退。可见,莱蒙托夫无论做诗还是做人,都有其独特的光彩。在俄罗斯,莱蒙托夫的诗也颇受人们的喜爱。当我问陪同我参观的“外祖母”,
俄罗斯人怎样评价莱蒙托夫和他的诗时,“外祖母”反问道:在莫斯科,人们为他立了纪念碑,纪念碑下,常常有人献鲜花纪念他,这一切,你难道不知道吗?老人指着墙上满挂着的莱蒙托夫的亲笔画作给我看,其中有一幅是莱蒙托夫在高加索山脉上骑在马背上的潇洒身姿。老人久久地端详着这幅画,良久,她才开口说:瞧,他人长得多帅,他的画多美,他的诗更是好得不得了。他是一个世间罕见的天才,如果再给他5年时间,他会是又一个普希金。
我在心里暗暗地否定着“外祖母”的话,莱蒙托夫只是莱蒙托夫就足够了,他不必是普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