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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邓丽君并没有考上理想的公立学校,反而考上很不容易考进去的私立金陵女中。课业压力是她生活中较难应付的关卡,但是她所显露的歌唱天分和莫大兴趣却在这时候一直把她的人生推向不同的方向。
一九六四年,她参加广播电台举办的黄梅调歌曲比赛,以一曲《访英台》获得冠军,一鸣惊人早就引起星探的瞩目;一九六五年,她参加金马奖唱片公司举办的歌唱比赛,也以一曲《采红菱》夺魁,她在小小年纪就让人惊艳地展现出大将之风。“我们那时也不懂什么叫做培养,”邓妈妈回忆这一路走来的水到渠成,“孩子很喜欢嘛,也就不要摁着她的兴趣,不让她发展。后来,我们知道正声广播公司有在办歌唱训练班招生,就让她报名接受正式的歌唱训练,琢磨一些歌唱技巧,那时候其实也还小嘛!也是要陪着她上课、接她回来啊!后来她以第一名的成绩结业,又得了奖,增加了不少信心,从那时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她很清楚自己想要走的路子了,我们大人是挡也挡不了、拉也拉不住啦!”
有些人认为,邓丽君是没有童年的,也有人认为她太早慧老成,她自己倒不会这么自怨自艾,童年生活有表演、有奖励、有行旅、有玩乐,其实比我们这一代只有读书、读书、考试、考试的生活来得多彩多姿,只不过比别人少一些玩耍的时光。她的儿时玩伴还记得邓妈妈管她非常严,每次找她出来玩,她都高兴得要命,只可惜不一会儿就被邓妈妈细细的嗓门叫回去写功课,真扫兴。问她们小时候都在玩什么,答案却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那个时代在社会上还存在着“二二八情结”,也还没有完全去除省籍观念,全班五十个学生里,只有一两个是从大陆过来的外省子弟。不解事的孩子往往会成群结队地骂眷村小孩是“外省仔猪”,外省人也会不甘示弱地回骂台湾孩子是“猴囝仔”,同住眷村的胡小姐就记得那时外省孩子经常挨本省孩子的骂,男孩子多半捍卫领地以打架解决,邓丽君却喜欢“文斗”而非武斗。她会领着大伙儿唱歌谣、改编歌词去修理他们,歌词被改成什么样儿,事隔太多年,谁也记不得了,但是,她那时候的领袖魅力和对歌曲诠释的敏锐、灵活,却让大家印象深刻。
唱归唱,骂归骂,小孩子们的友谊总是天真无邪、吵过就忘的,邓丽君在班上的人缘格外好,对户外运动很拿手的她,跳房子、跳五关、跳橡皮筋、跳土风舞等总是很有细胞,她一下子就融入了本省族群,台语朗朗上口,客家话也会一点,这在小学“族群融和”所造成的影响,对她唱闽南语歌的咬字清楚、准确,可说获益多多。外省人、本省人的战争,常让她小小的心灵有所疑惑,大家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分彼此?她问过家人,问过老师,在她心中始终相信同胞之爱应该无界限,在她心中从没有省籍情结。
这个存疑,从来没能在书本上得到答案,但老师们苦口婆心的劝说,却在她心中萌芽。是的,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族群应该团结不分彼此,要破除不和的迷思,先要融入对方,打成一片,才能在这个族群中发展,语言的隔阂是不能交融的一大障碍,自此之后,她的语言天分便发挥无遗,闽南、客家、广东话总是一学就会,是聪明,也是有心。
邓丽君一直强调:“中国人没有省籍的分别,只有政治制度的不同,大家都是一家人!”
大陆,是她的原乡;台湾,是她的故乡。回到大陆自由自在地亲自唱歌给爱她的同胞听,这始终是她的心头大愿,只是,这个梦,再也无法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