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似乎是人们对邓丽君一致的印象。每回她一登台,就先来个深深的鞠躬或侧身优雅的万福,接着一连串的“亲爱的叔叔、伯伯、婶婶、哥哥、姐姐,你们大家好!”这冗长的“邓式招牌问候”并没有为观众带来不耐烦,反而因为她的真诚可爱、乖巧懂事,而让人多生几分疼爱。
然而,邓丽君并不是一帆风顺地在香港意兴风发地红透半边天,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坎坷要面对。邓妈妈回忆她们在香港也曾受过不少委屈。有时候是些有头有脸的重量级人士邀约吃饭,邓丽君不愿意参加,邓妈妈就要负责“挡”掉,免不了听到一些“端什么臭架子”之类的闲言闲语,她完全不作辩驳,也绝不委曲求全。在她的观念里,自己是个以唱歌为演艺事业的人,不是旧时代的歌女,不用“顾曲周郎”来讨人欢心,更不用说某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难搞“大爷”们。
其次,也有些不很尊重歌手的演唱场合,她也必须去唱,如启德游乐场、旺角新兴大厦的歌厅,或出入分子比较复杂的夜总会。听歌的人边吃边聊,嘈杂而不认真聆听,仿佛台上的演唱只是一种陪衬,让她强烈感受到不被尊重,尽管如此,她还是卖力地唱,并在歌曲与歌曲之间,利用串场口白吸引观众注意力,这一招往往都很成功。
另外有一次,令邓妈妈捏一把冷汗的是在香港某夜总会担任压轴演唱时,座中有几位醉态可掬的听众突然闹场,他们不要听邓丽君与乐队彩排好的歌,反而一路点唱他们爱听的歌。她耐着性子一路唱完了《彩云飞》《南海姑娘》等几首拿手歌谢幕下去,没想到那几位客人却大声地聒噪她再度出场,她无可奈何地笑脸出来,他们齐声要求她唱《帝女花》。这是一首广东歌,对粤语并不是那么流利的她是个为难的考验,她还是很有风度地请乐队起奏。
乐队音乐一起,一群人就开始起哄,“你记得歌词吗?”“粤语你听得懂吗?”邓丽君一分神,起唱的音乐节拍已过了头,乐队只得重来一遍,他们接二连三的瞎闹,前奏音乐一连四次过门,她都开不了口,邓妈妈简直快急死了,连观众都开始为她打抱不平。这时候,她微笑着、优雅地朝乐队做了一个暂停一下的手势,转身向那位一直在带头闹场的醉汉温柔而镇定地轻声说:“可不可以请这位先生您上台和我合唱这一曲呢?”这一招完全出乎在场的人意料之外,恶性嘲弄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继而几秒钟后全场爆起热烈掌声,音乐适时地响起,她返身顺利地唱完整首歌,在久久不歇的掌声中,平安无事地回到后台,化解了一场情势紧张的意外,邓妈妈每提起这件事都赞叹女儿的机智。
她过人的机智和应变能力,常能化危机为转机,但也见证了歌星难为,人前风风光光,没有化险为夷的本事,还真有不少歌星泪洒现场,或在后台泣不成声。邓丽君想做一个单纯的唱片歌手,不想做到处演唱、“抛头露面”歌手的心态油然而生,但是在那个年代,歌手成名就是要靠四处登台作秀的生存模式,由不得她。
另外的一种辛苦是疲惫的荣耀,经常唱压轴的邓丽君每当从夜总会唱完都已将近午夜,唱完后出得后台,总有一大票歌迷围着她,请她签名,向她索取照片,其实她那时已经非常非常累了,但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人潮,微笑、握手、签名、给照片,经常是弄到筋疲力竭才罢休,观众的热情真让她又爱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