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幸运的歌迷就是明姊,当时她的弟弟正在香港宝丽金做事,得知邓丽君需要一位会烧饭的管家,他介绍了姐姐,她们在电话中聊得很开心,会了面也一见如故,从一九八九年到她过世的六年间,明姊和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生活在一起。不管是在香港、在法国,都负责料理她的三餐,即使是在外录音,她也要明姊做好饭菜,送到录音室,不怎么爱在外头吃;连出国上飞机都带着明姊做的餐盒,不喜欢吃空厨。
明姊印象深刻的是,邓丽君待她们就像好姊妹,把她们当自家人看,平时没事的时候,邓丽君会在家里教她们怎么包水饺,拌些什么馅儿、皮儿要怎么擀、怎么捏,包起来才好看、才好吃,她很熟练地一一示范,很有耐心地教到她们都会。有时也教她们做面片儿,说起吃的,兴致勃勃,每一道手续怎么处理,说得头头是道;有时大家一起去吃法国餐,回来就和明姊研究酱汁怎么做,还试做好几次,做到味道像了为止,两人“玩”得很高兴。
有时候明姊在厨房洗菜、择菜、切切弄弄的时候,她就站在厨房门口和她聊家常,聊她的童年往事,说很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没有鞋穿。到外面玩,走到脚流血了都不敢哭、不敢讲。她不会让家人担心;有时也谈出去演唱时发生的种种趣事,可以一聊就聊四五个小时。邓丽君很健谈、很幽默,常说得她们笑到腮帮子痛,并不像外传的孤独、忧郁、内心痛苦,一回家就闷不说话,那完全是不了解她的人所想象出来的。
明姊觉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邓丽君这样体贴、善良、温柔、慷慨的人。举例来说,她从不把明姊当“工人”来看,她会要求明姊去学开车、学语言,她义不容辞地当明姊的老师,教她开车、教她英文,还亲自下水教她游泳,更鼓励她平时要多读书,给她很充分的时间进修,绝不会故意派一大堆工作给她。
为了鼓励明姊多读书,她推荐《红楼梦》给她看,又为了引起她的兴趣,特别翻出《红楼梦》里面对吃很讲究的那一章,要她读读看,古人的吃法和做菜的方法多精致呐!直让人觉得她童心未泯。最温馨的是晚上两个人一起看电视,她会翻译节目的内容给她听,好的电视影集也会叫她一起看,解释给她听,最后,更不忘叫明姊要好好用功学语言,她从质与量上都提升了明姊整个儿的人生。
一九九二年之后,邓丽君已呈半退休状态,她在香港大部分的生活是早睡早起,起床就喝一杯柳橙汁,看看报纸洗个澡,看书或听音乐,她说以前的日子太忙,到处赶场演唱,连好好吃顿饭、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把身体都搞坏了,而在香港的日子就是要休息。老牌影星林翠因气喘猝逝时,她还向管家金美说:“林翠就是没有人在她身旁照顾,气喘病发才会来不及救治,非常可惜。”真没想到,三年后,她也以同样的方式离去。
再则,她要她们做任何事时都是用“请”字,语气非常温和,说话也很有技巧,“你能不能帮忙我做……”“拜托你帮我……”“要麻烦你做……”从来没有一句命令式的口吻,每次做了什么事,不论大件小件,她都一定道谢,她是习惯性的有礼貌,而非故意装出来的,明姊观察过她对谁都一样,并不是只对她而已!
还有,邓丽君十分向往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有一天,她从报纸上看到一家医院征求会包扎伤口的看护,她就真的打电话去应征工作,她不是在寻人家开心,而是真的想去当护士,又说这也是她小时候的心愿之一。当然,后来那家医院没“敢”录用她,她还失望了好久,不理解人家为什么不肯录用诚心诚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