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半小时以前,新7军军部附近突然遭到乱枪袭击,经派出该军特务连部队搜查,发现中央大街东半侧的警戒部队已加强了兵力,且士兵说话很多是朝鲜语,先前的一阵乱枪便是大街东侧防区街心地堡内的守兵发射的。史、龙二人曾打电话给第60军军部接洽,但电话总机称,与第60军的直达电话线,在三个小时以前就拆除了,因此无法联系。
听了上述情况介绍,我始感到事情已发生突变,看来几小时以前暂52师副师长欧阳午报告的情况并非无中生有。我随即拿起电话听筒要第60军军长曾泽生将军讲话,但等了很久没人接。再要第60军徐参谋长的电话,也无人接,这更证实了关于第60军起义的说法。我无力地放下话筒,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对史说等人说:“算了吧,他们(指第60军)要怎么干,就由他们干去吧!”“那突围的事情怎么办?”史说将军忧心忡忡地问。我考虑在这种情况下突围已不可能,遂命令立即中止突围行动,将已开始调动的部队撤回原防,并迅速向第60军方向派出警戒。史说等人走后,我又急将第60军的上述情况电告给沈阳卫立煌将军,请示今后行动机宜。
17日拂晓前,我又多次向第60军方面摇电话,最后好容易接通了,但接电话的却不是曾泽生将军,那人在电话里粗声大气地问:“你是谁,要干什么?”我平静地说:“我是兵团司令官,你是谁?请曾军长同我讲话。”过了好一会儿,听筒里才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语气比刚才那位缓和多了:“司令官,我是60军新闻处长。曾军长命我转告您,60军已决定光荣起义。如果司令官赞成我们的主张,欢迎您和我们一同起义;如果您不赞成,我们也不勉强,就各行其是好了。”我仍要求与曾将军直接通话,但被拒绝了。我刚懊丧地放下听筒,又接到一向与我和李鸿、史说等人十分亲近的天津《民国日报》青年特派记者杨治兴打来的电话,他情绪很激动地说:“桂公,60军已经起义,曾军长刚刚给我打来电话,要我转告您,说他决不向您开第一枪,希望您带头率大家举行反蒋起义。您看怎么办?”末了,杨氏又一语双关地加上一句:“桂公,您要尽快拿定主意啊!”我心里烦躁极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放下了听筒。
天亮后,杨友梅、史说、龙国钧等几位新7军将领和省政府秘书长崔垂言先生、长春市长尚传道先生等,又相继来到我的住所打探消息。第60军起义的确切消息使大家万分震惊,众人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议对策。正说话间,忽报一名第60军军官前来送信,我即命请进来。那人进来后稍微环视了一下室内,然后举手向我行了个礼,自称是第60军政工处长,特地奉命前来送曾军长的一封信,言毕将信递上。我抽出一看,果然是曾泽生将军写给我的一封字迹十分工整的亲笔信。信中说: す鹜ニ玖罟倬鉴:
长春被围,环境日趋艰苦,士兵饥寒交迫,人民死亡载道,内战之残酷,目击伤心。今日时局,政府腐败无能,官僚之贪污横暴,史无前例,豪门资本凭借权势垄断经济,极尽压榨之能事,国民经济崩溃,民不聊生。此皆蒋介石政府祸国殃民之罪恶,有志之士莫不痛心疾首。察军队为人民之武力,非为满足个人私欲之工具,理应救民倒悬。今本军官兵一致同意,以军事行动,反对内战,打倒蒋氏政权,以图挽救国家之危亡,向人民赎罪,拔自身于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