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兴高采烈时,妈妈桑忙里偷闲,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你是怎么想到开这间酒吧的?”我问。
她开始了动人的故事:“我们一家四口,过着平静的生活。我丈夫在银行里做事,很少应酬,回家后替女儿补习功课。吃完饭,大家看电视,就那么一天一天地,日子过得好快。忽然,有一晚他不回家,第二天影子也不见。我们三人到处打听,也找不到他的下落。接到警方通知,才知道他上过一次酒吧,就爱上了那个酒吧女。为了讨好她,最后连公款也亏空了,那女人当然不再见他,他人间蒸发。
“丑闻一见报,亲戚都不来往,连他的同事和朋友,本来常来家坐的,也从此不上门。
“整整的一年,我们家没有一个客人。直到一天,门铃响了,打开门是邮差送挂号信来。我们母女三人兴奋到极点,拉他到餐桌上,把家里的酒都拿出来给他喝,我那两个乖女又拼命做菜,那晚邮差酒醉饭饱地回去,我们三人松懈了下来,度过了比新年更欢乐的时光。
“邮差后来和我们做了好朋友,他又把他的朋友带来,他的朋友再把他们的朋友带来,我们使尽办法,也要让他们高高兴兴回家。
“没有老公和父亲的日子,原来不是那么辛苦的。
“朋友之中,有些也做水商买卖的。你知道的,我们日本人叫干酒吧的人为‘做水生意的人’。
“一天,我两个女儿向我说:‘妈妈,做水生意的女子,也不是个个都坏的。’
“我听了也点点头,女儿说:‘妈妈,靠储蓄也能坐吃山空呀。我们这么会招呼客人,为什么不去开家酒吧?’
“好,就这么决定,我说。把剩下的老本,统统扔下去。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了。和我们自己的家,没有两样。”
妈妈桑一口气地说完,我很感动,问道:“那你这两个千金不念大学,不觉得可惜吗?”
“她们喜欢的是文科,理科才要念大学,文科嘛,来这里的客人都有些水准,向他们学的,比教授多,比教授有趣。”妈妈桑笑着说,此话没错。
“那么她们的爸爸呢?有没有再见到?”
“有。”妈妈桑说,“他回来求我原谅,我把在酒吧赚到的钱替他还了债。其实当时也不是亏空很多,是他胆小逃跑罢了。但是我向他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一定要去找一个一技之长的职业,能自己维生,再来找我。”
“他做到了吗?”
“做到了。”妈妈桑说。
“那么现在人在哪里?”我追问。
“那不就是他。”
妈妈桑指着伴奏的吉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