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表面冷却后凝成一层层的腐皮,她用绿竹签挑起,有些就那么抛入冰水中。其他配料已经准备完毕,就等这最后的过程。
“叮”的一声,1小时很快地过去,双方停手。
轮到我们评判登场,摆在桌上的菜,“铁人”做了五味,挑战者只有三味,加碗饭,一小碟泡菜。
“铁人”的腐竹有了鱼子酱等高贵的材料配搭,色香味俱全,的确精彩绝伦,评判都觉得满意。
至于挑战者,第一道是前菜,只见碟中一堆腐竹,试起来香味扑鼻。原来是将鲜腐竹切丝,和撕开的松茸掺在一起,颜色略同,看不出其中奥妙,吃了才知。
第二道是将鲜腐皮炖了,加入乳酪和荷兰豆及红萝卜丝,甜味来自香菇汁。
第三道是清汤,用大量的黄豆熬好当汤底,漂着炸过的鲜腐竹,上桌前摘菜心的小黄花点缀,漆器的碗本来应该是黑色的,但碗底再铺上一层腐皮,像件瓷器。
白饭煨成之前用荷叶当锅盖,呈翡翠色,掺着的黄色饭,原来是用鲜腐皮搓成的米粒,泡菜是高贵的紫色,用茄子汁染的切片腐皮卷,淋上柚汁。味道清淡之中,变化无穷。
评分表上,我给挑战者满分。
结果发表,“铁人”赢了,兴奋地举起双手答谢观众的掌声,挑战者保持笑容。
事后,在休息室的走廊抽烟,挑战者迎面而来,轻声地向我说:“谢谢你,只有你帮了我。”
“做僧尼的,不应该注重胜败。你为什么来参加这种比赛?”
我见她外表脱俗,可以直问。
“这个节目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你的分数公正,但其他两位日本评判是常客,如果‘铁人’每次被打败,节目怎么做得下去?我就有心理准备,来玩玩罢了。”
“尼姑也可以抛头露面?”我问。
“我们日本的佛教教条比较入世,不会被人骂的。”她解释。
“尼姑也是人,偶尔玩一下,不伤大雅。”
“为什么你会剃度?”我又问。
挑战者惨淡地微笑:“我们的寺院庵堂,住持都是世袭的,僧尼也都可以结婚生子。我哥哥怎么能主持庵堂?只剩下我,唯有这条路可走。走一走后也清静可喜。我从小对烹调有兴趣,就在庵堂开一家素菜馆。”
“那你有伴侣吗?”我想问她有没有丈夫,但还是选择这字眼恰当。
“有些事,不做比做好;有些问题,不答比答好。烦恼减到最少,最好。”她合十。
我目送她的背影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