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个无意的机会，我开始关注报纸上提的“虹口足球场大型人才招聘会”，那段日子，上海几个大型报纸都在刊登这个招聘会广告，甚至二分之一头版都被这个广告占据。我决定动员我的同屋禾田跟我去那里看一看。

禾田的内心特别不情愿，他情绪很低落，已经不太愿意为了一个工作如此费心费力：“招聘会上的单位都很垃圾，你还是在网上投简历效率比较高。”

我却坚持要去看看——哪怕不成功也能见识见识。“走吧走吧，中午请你改善伙食。”

他嘟嘟囔囔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参加招聘会，也是工作前唯一的一次。确实如禾田所说，招聘会规模巨大，挤满了找工作的大学生，环形的展厅被挤得水泄不通。单位的质量参差不齐，很多企业，我压根儿没有听说过。跟着人潮涌动的大学毕业生漫无目的地在一个个展台下驻足观望，而且最大的打击是，职位大多寥寥无几，而每家招聘人员的手里都拿着一叠厚厚的简历，我立即失去了信心。半天时间，一无所获，而禾田更是不知道被挤到了哪里。

不一会儿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我发了条短信给禾田，然后站在路边等他。

一个矮个子的南方人凑到我的面前，他西装笔挺，油头粉面，站在路边拦住我：“小兄弟，找工作啊？有好工作啦，要不要做？”

“什么工作？”我警惕地问他。

“你跟我来，我们公司就在下面，我跟你详细说。我们工资很高哦。”

我站在路边犹豫着，看见禾田一摇一晃地过来。他看了一眼西装男，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去不去，你快给我滚。”他瞪大眼睛，声音很大地骂道。

“你看都没看就说不去。你这样脾气还找工作？”西装男转过身，也冲着他骂骂咧咧了两句，便灰溜溜地走了。

我站在路边，还不明白这里有什么猫腻。

“别跟他浪费时间。这招聘会一个桌子一天的展费600，这种桌子都支不起的，你还指望是什么好公司？他们都是骗你去楼下搞传销的。”

那次招聘会之后，禾田就窝在公寓里，更不愿出去了，他对找工作这事充满了抵触。于是我又恢复了一个人找工作的状态，早出晚归，整天穿梭在地铁和办公楼之间。他则拿我的笔记本，窝在公寓里打魔兽。

逛豆瓣的时候看见有人介绍了一种方法，如果你特别想进某个公司，就自己去他们公司，然后把制作好的简历给前台，让前台转交人事部。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人事的负责人无论如何会看一眼这份简历吧。我将自己的简历打印了几份，开始像快递员一样对自己心仪的几家公司进行投递。

但实行起来才知道这是一个相当不靠谱的办法。我总共投递了3家公司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上海的交通费用太贵是其一，投递一份简历大概是十多块钱的交通费用；其次是太累，在上海这么大而且并不熟悉的都市，这实在是吃力不讨好。投递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

到上海将近一个月，在经过了电话预约、网上投递、招聘会，甚至直接将简历打印好送到应聘单位的这些求职方法之后，工作的事情还丝毫没有头绪，我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身上的钱也不多了。我开始失眠，那段日子的深夜，我一个人跑到公寓的电视房里看电影，看《李米的猜想》，李米为了找方文而歇斯底里，然后看《画皮》，再后来看《女人不坏》，周迅在不同的角色里面切换自如。

我突然觉得，理想是一件遥远的事情，我开始怀疑当初义无反顾地到上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