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约轰炸之前,我的童年很奇妙。每个人的童年都有奇妙之处,但我的好像特别受上天眷顾。我有幸在那一天看到桑普拉斯赢得了温布尔登冠军,我立志追随他的脚步。不仅如此,在同一年,我很幸运地碰上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政府决定在科帕奥尼克的一个小度假山庄成立网球学校,正好就在我父母开的“红牛比萨店”对面。
科帕奥尼克是个滑雪小镇,我们家都会在夏季从贝尔格莱德到这里避暑。我们算是体育世家,父亲是滑雪选手,而我们全家都很爱足球。但是,这种平坦的绿色网球场,对我们而言却是完全陌生的东西。
前面说过,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打过网球,甚至没有一个看过网球比赛,这项运动根本不受塞尔维亚人注意。因此,不论在任何地方盖个网球场,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更何况就盖在我过暑假地点的对面!冥冥中一定有某种力量的安排。
网球学校开始上课,我总会站在围篱边,手扒着铁丝网看学员练球,一直看好几个小时。这种运动的打法和规则,让我看呆了。最后,一位女士看我在这边逗留了好几天,向我走了过来。她是网球学校的教练甘西琪(Jelena Gencic),以前是职业网球选手,还曾执教过莫妮卡?塞莱斯(Monica Seles)。
她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运动吗?想不想打?你明天再来,让你试试看。”
隔天我背着网球袋现身,一名职业球员所需要的装备一应俱全:球拍、水瓶、卷好的大浴巾、替换的球衣、护腕,还有网球,全都整整齐齐收好放在里面。
甘西琪问:“谁帮你打包的?”
这话真伤人,我带着6岁小孩的满满自尊告诉她:“我。”
没过几天,甘西琪就开始叫我“金童”。她对我父母说:“这是我教莫妮卡?塞莱斯以来,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而且她把我的成长,视为她个人的使命。
我每天放学都不去跟其他小孩子玩,直接赶回家练球。每天要练好几百记正手拍、好几百记反手拍以及好几百次发球,直到网球的基本动作变得像走路一样自然。我向来不用父母督促,也从来不用教练啰唆。如果不想练球,没人会逼我练。不过我永远都想练。
甘西琪不只教我运动,还跟我家人合力提升我的智能发展。我父母了解,未来将会大大不同,所以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世界的学生。甘西琪要我听古典音乐、读诗(她最爱普希金),让我可以保持平静和专注。家人则要我学习语言,所以除了母语塞尔维亚语之外,我还学了英语、德语、意大利语。我的网球课程和生活课程合而为一,而我最想做的就是与甘西琪站在球场上,多认识这项运动,多认识我自己,以及多认识世界。在此过程中我一直专注于自己的梦想。我会拿各种各样的杯子、碗或塑料容器当成奖杯,然后站在镜子前说:“小诺是世界第一!小诺是世界第一!”
我有企图心、有机遇,而且照甘西琪所说,我也有天分。我真的非常幸运。
没多久,战争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