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约好四点正在剧院售票处和卡特母女碰面。当她们走过四周有高架铜柱灯和香郁花树的广场时，玛雅越来越感到敬畏。

“想象一下克洛威斯在这里演戏吧……”她说，“这真的是个很有名的地方，不是吗？”

明登小姐点点头。“歌王卡罗素在这里演唱过。”她说，“女星莎拉·伯恩哈特也到这里来演过戏，当时她已七十岁了。她饰演的拿破仑的小儿子，非常轰动。”

“老天！”玛雅惊叹道。如果一个七十岁的老妇人可以演拿破仑的儿子，那克洛威斯当然会演《小公子》了。“我真期望再见到他。”她说，“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会到这里来了。”

双胞胎和她们的母亲已在等候。

“我们已经拿到票了，”碧翠丝说，“我们星期一下午看《小公子》，星期六看《第十二夜》。那一定很乏味，因为是莎士比亚的剧。不过《小公子》会很好看。”

“一定会的。我们看过克洛威斯排演，他演得很棒呢。”

双胞胎瞪着玛雅。“哦，你不能去的！我们好几个礼拜前就订了票了，在我们知道你要来以前。票已经卖完了，对吧，妈咪？”

卡特太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正要接待员去找辆马车来。

“我答应过克洛威斯，说我会去的。”玛雅强忍着泪说，“我答应过的。”

“他到时一定会忘记的。”关朵兰说，“演员们不会记得别人的，他会忘记他曾经见过你呢。”

说罢，她们便跟着母亲，走向等在一旁的马车。

双胞胎对克洛威斯的说法是错误的。他并不聪明，却忠于朋友。朝圣者剧团一抵达马那坞，他就打听一个叫“塔菲利尼”或“歇息之屋”的地方，以及姓卡特的一家人。

似乎没有人听过“歇息之屋”，不过他听说卡特一家住的平房，离马那坞约一小时的路程，而且只有靠坐船才到得了。

“你现在可不能到处闲逛。”古德利太太说，“我们今天下午就要预演了。等你看到剧院，你也不会想要闲逛的。这剧院比你以前到过的任何剧院都要大两倍。”

她的话并没有使佯称不舒服的克洛威斯开心起来。

南希·古德利说：“在这种垃圾堆里，谁都觉得不舒服。”

剧团住在天堂旅馆的顶楼，这是全马那坞最廉价的旅馆，也是最差的一家。淋浴间的木板上爬着一些灰色小虫，盥洗室很脏，房间和走廊整天都弥漫着一股炖豆子的气味。

“现在乱发脾气也没用。”古德利太太厉声说道，“记住，一切都靠你了。只要《小公子》卖座，我们就可以付清债务，找到办法前往下一个地方，要不然，只好请老天帮忙了。”

他们趁夜离开了贝伦港，连旅馆钱也没付。他们差点丢了舞台布景——旅馆经理想扣下来转卖，但他们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布景搬上了船。

克洛威斯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的台词，也熟悉他的动作。他的角色并不难演，他的声音好像也还好。大部分时间都还好，只是有时候……

要是他在第一场演出之前可以见到玛雅就好了。玛雅和明登小姐总是让他感到很安全。

但是玛雅会来的，她答应过的。

克洛威斯用力踩踏一只正要爬过地板的大蟑螂，决定自己要勇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