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馆守门员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 一一岳飞《满江红 · 怒发冲冠》 横空万里飞越大西洋抵达哈瓦那之后 我在驻古巴使馆的第一个岗位 是传达室，在那里工作了将近两年。我当时的具体任务是: (一)负责看守 使馆的大门，所有想进入使馆的人先由我把关。使馆的传达室在主楼一层， 离使馆大栅栏铁门有一段距离中间有花园和道路隔开，但可从传达室窗口 看清楚大门口的情况。大门外安装了电铃。电铃一响我就从传达室抬头向 外张望。如果是使馆的同志回馆很简单按一下开门电钮放人进来;如果是 外国人来使馆，我就要跑出去询问他来干什么，然后视情况酌处。看守使馆 大门这项任务必须要由一位懂外语的同志担任使馆的招待员小祝(退伍军 人)在旁协助我。(二)从外面打到使馆总机的电话先由我接昕，询问对方事 由后酌情或由我直接处理，或转请有关部门接电话。因为事先不可能知道来 电话的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所以这项工作工勤同志也没法代劳，只能由懂 外语的同志担任。白天上班时间由我负责接昕，午休和晚上则由其他翻译轮 流值班。(三)负责收发、翻译和处理对外来往信件和照会。收到古巴党政各 部门，以及外国驻古巴使馆的各种信件照会，由我翻译成中文呈使馆领导传 情系大洋彼岸 18 >阅批示 ，需要回复的经领导审批后也由我翻译、打字、校对后发出。(四)当 使馆的礼宾宫，在办公室工勤同志的协助下负责大使馆正门每天的升降旗 ; 节日对外送花、送礼、送新年贺卡;联系安排使馆领导的对外活动和宴请 ，及 时把大使、参赞们的对外活动登记在每周对外活动黑板上， 以便使馆各部门 知情和做好相应准备，如公务员要准备好会客室和宴会厅，厨师要准备菜单 和采购等等;为使馆的国庆招待会、八一招待会等大型活动拟出初步邀请名 单报馆领导审批;按月编写使馆的对外活动大事记，交每班信使带回国内 。 (五 ) 为黄文友 、方晓两位政务参赞当翻译 ， 陪同他们出席外事活动，此时传 达室的工作就临时请其他同志代为照料 。 随 同 申 健大使去 总统府递交 国 书 ( 左 二为黄文友参赞 ， 左 三 为 申 健大使 ， 右二坐者为 方晓参赞，右一站立者为作者) 到使馆来的人各式各样。有的是在约定的时间来见我们大使的外国使 节或者古巴高级官员，那就要事先打开大门 准备放他们的汽车进来，并通 知招待员准备好会客室和茶点;有的是古巴安全部门官员来谈警卫工作的， 那就请使馆的主管参赞或办公室主任出面接待; 有的是来办理海关报关和 古巴篇 19 >收水电费等行政事务的，那就通知使馆会计出来接待;有些是古巴的中小学 生来索要介绍中国的小册子或者中国的邮票、硬币等，这种情况经常遇到， 我们就预先向使馆文化处耍一些小册子放在传达室，适当给他们一些 。 当时，古巴革命在整个拉丁美洲产生很大影响，到古巴参观访问的拉美 各界人士很多。由于当时拉美其他国家尚未与我国建交，与我国联系很不方 便，一些拉美朋友往往利用到古巴访问的机会与中方联系。譬如，一些拉美 其他国家的共产党领导人常常事先没有预约就跑到我们使馆来了。遇到这 种情况，在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和来意等情况后马上通知使馆有关领导出面 接待。也曾发生过不应放进来的不速之客进入我们使馆的情况。有一次，有 几个古巴托洛茨基派的代表不知怎么混进了我们的使馆，坐在小会客室等 候接待。我进去一间，他们自报是古巴托洛茨基派的代表。我暗暗吃了一惊。 因为"托派"的问题过去只在党史课上学过从来没有见过"托派"分子是什 么样的，更没有同他们打过交道，现在居然端坐在我的面前。我问了他们的 来意，他们说是要向我党递交 一个什么文件。我在请示了领 导后向他们表明了我们不同 "托派"来往的立场，文件也不 收，请他们离开。他们只好灰溜 溜地走了 。 让"托派"分子进入使馆， 这是一起不应该发生的事件。 我们事后认真查找原因，总结 教训，发现了一些漏洞:使馆 大栅栏铁门一般靠进出使馆的 人顺手将大门关上，但有时他 们并没有将大门关严实，我们 从传达室观望以为门已经关 好，实际上电子锁并未锁上，此 1961年 ， 作者摄于 中 国驻古 巴大使馆院 内 时从外面轻轻一推就可进来 ; 情系大洋彼岸 20 >有时放进使馆的看似一批人，实际上他们并非来自同一单位，而是恰好在使 馆门口相遇，一起眼着进来了。针对这些漏洞，我们提高了警惕性，防止类似 让不该进来的人进入我们使馆的事件再次发生。 使馆传达室接到的电话和信件也是各种各样的，有向我们表示欢迎和 友好的，也有个别向我们挑衅的，甚至还有妄图对使馆人员进行策反的。 应该说，当时我们使馆传达室的工作量是相当大的，头绪也很繁杂。从 总统府、外交部到外国驻古巴使馆从很紧急的大事到很琐碎的小事，必须 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有条不紊地处理，否则容易丢三落四。不仅如此，传达 室的工作还有一个特点:不能离人。不像别的部门的工作人员，干了几个钟 头累了可以休息几分钟，到使馆的院子里转一圈。传达室不同，有人按门铃 或者来电话不能没有人接应。在传达室工作，甚至连上洗手间也要抓紧时 间，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会有人来按电铃或者来电话，也不知道对方 要谈的事情急不急。使馆召开全馆大会时也总要留一个人看守使馆的大 门，接听使馆的电话。这个人往往就是我。中午和晚上食堂开饭的时候，别的 同志只要手头没有紧急工作，可以到时候就去吃饭。我不行，非要等到中午 和晚上值班的同志来顶替我才能去吃饭。有时值班的同志外出办事未归，或 者偶尔忘了，我只能多等一会，直到他来到。有时一些同志饭后到传达室来 转转，看到我尚未吃饭，常常主动帮我暂时顶一下让我去用餐。有一次，使馆 的商务参赞于黎光午饭后到传达室来取报刊，时间已经不早了，中午值班的 同志还没有来，他看我一个人在那里守着传达室，还没有吃饭，似有所感地 说了一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这句话对我是一种鼓励和鞭策，40多 年后我仍有清晰印象 。 我的外交生涯是从做传达室工作开始的。同做好所有其他工作一样，它 需要付出，需要辛劳勤奋，需要高度的责任心。传达室的工作平凡得不能再 平凡，但又是使馆工作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对一个刚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的年轻人来说，将近两年的使馆传达室工作对我是很大的锻炼，从中学到 了很多东西。黄文友和方晓参赞、办公室主任孙立学、研究室主任陶大钊等 使馆各级领导也给了我很多指导和帮助。尤其在起草外交文书方面，陶大钊 是我的启蒙老师 。 古巴篇 2 1 >1963年 ， 大使馆 的年轻翻译们 与 随 团访古 的 同行黄志 良合影 ( 左起为 作者 、俞成仁 、黄 志良、李云溪、李国新) 按照《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使馆馆舍不得侵犯，非经使馆馆长许可， 驻在国人员不得进入。一些外国友人来到中国使馆的时候，常常高兴地说他 们踏入中国领土了。中国驻古巴使馆是当时新中国在西半球设立的唯一一 个大使馆。中国驻古巴大使馆旗杆上升起的国旗是在西半球迎风飘扬的第 一面五星红旗。看守使馆大门的责任就像我国的边防哨兵长年累月守卫着 祖国的万里边疆那样。边防哨兵因戍边卫国而神圣，祖国因为有大批边防战 士尽忠职守而更为安宁。外交战士虽身远离华夏大地，但心紧系祖国人民， 具有同边防哨兵一样的情怀愿为国家的利益奉献火热的青春。好男儿志在 四方，能在万里之遥为祖国效力，是人生的莫大幸福。 情系大洋彼岸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