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的广场上,崔老师扮成东北老头,手持铜锣,“叮哩哐噹”一阵猛敲,引得乡亲们纷纷赶来看热闹。我和张瑞芳扮演的姐弟俩衣衫褴褛,缩蹲在一只衣箱旁。崔嵬见四周已聚拢了三四百人,就大声对大家喊道:“乡亲们,我们爷三是从东北逃难来的,全家十几口人都被日本兵杀害了。求大爷大娘、叔伯婶娘们给口窝头吃就行。”接着对我喊道:“来,小家伙,把坛子搬过来。”这是一只圆口黄釉的坛子,“小家伙,给我钻进去!”我哀求道:“爹,饶命吧,这坛口太小,我钻了几次也钻不进去。”“不行,老乡们都来看你表演,不钻不行。”我又钻了几次,依然钻不进去,于是号啕大哭起来。崔嵬扬起手中的鞭子,“拍”的一声抽在了我的身上,衣衫上立马现出一道血痕。接着又听“啪、啪、啪”几声鞭响,再看小家伙的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小家伙一边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哀求着爹不要再打了。围观的乡亲们见状,纷纷怒喝起来:“这是你的孩子吗?你这老头是要钱不要命了!”观众的情绪已被充分调动起来,一面呵斥当爹的不要再打孩子,一面纷纷向场子中央扔钱,顷刻地面上就扔了许多钱。等到演出结束,乡亲们还蒙在鼓里,也许是我们演得太真实了。
观众散去后,我和张瑞芳收拢地上的捐款一数,竟有三百多元。面对乡亲们的这片真情,大家都十分感动,有人提议:“用这些钱,给村里修座牛棚,让没有牛棚的人家将牛拴进去过冬。”崔老师高声说:“这办法好,我赞成!”
回来后,崔嵬对我说,“这戏演得好,可收局不好,因为我们骗了老百姓。倘若让乡亲们知道了,影响不好。”我建议说:“崔老师,能不能由我们自己来揭开谜底,寒假结束前,我和张瑞芳同学雇辆洋车,带上道具,由老师再次敲锣招来乡亲们。向大家说明上次的演出是抗日宣传活动,今个是专程来向大家辞行的;因为学校就要开学了,感谢老乡们的一片真情爱心。
回忆起这次巡回演出,我以为我们的戏感动了老百姓,很多妇女都是流着泪看演出的,这就是爱国主义精神最直观的体现。一个人尝过亡国奴的滋味,才知道祖国是多么可爱。这一点我的体会尤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