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是一本小书,却经天纬地。比如他在《所思》中言:“不可表现是神秘。可表现是科学。可表现不可表现之间是艺术。清理其表现是哲学。”他说:“科学是学,哲学是学之学。”他又说:“科学是器,器无善恶。如以刀伤手,其责不在刀。”他还说,“艺术之佳,只是一个恰到火候。此外,不过偶有奇笔而已。理也贵圆通。但中与不中,却常在一击。”他捅破世人蒙昧的窗户纸,只求一个通透。他说自己“吃亏在于没有写出一部大书”,但这本小书也呈现了思想的繁盛。这也是为什么他迥异于煌煌巨作的熊十力、冯友兰、金岳霖而同样享有学术盛名的原因所在。
有资料显示:1917年,他以助教名义留北大工作,做李大钊北大图书馆秘书。1918年毛泽东由伦理系的杨昌济老先生(杨开慧父亲)介绍来北大图书馆,在张申府领导之下工作。张申府后来回忆说,“那是五四时期,毛泽东在我属下工作,建国之后,他到处说‘张申府的老板面色很难看’。因为他忘不了我有一次要他重新再填写一叠图书卡片。”
其实他也并非淡泊而甘于学术。他甚至激烈。他曾说,“近年中国青年群趋于过激,走于极端。凡是大中至正、周到圆通的思想言论,全不能为其所容。我固然重视大中至正、周到圆通,但我却以为中国近年青年之极端过激,是一种很好的现象。”30年代,他在清华哲学系讲《逻辑学》,但上课很少讲逻辑,只骂蒋中正。有一次,他大怒着喊:“我是学哲学的,像苏格拉底一样,从来不怕死11948年,解放军在东北节节胜利,张申府却欢呼蒋中正的宪政,骂解放军“匪”,被《人民日报》痛斥为“叛徒”。与张申府有着28年情感的刘清扬宣布结束与他的婚姻,离婚启示登在《人民日报》上。他因为随性、率性、任性,不看风向,不审时度势,同时不得两个政党的欢心,只能在历史的夹缝中苟且余生。倒应了“书生从政,命运多舛”这句话。
他只讲美。他在《所思》中言:“美不在人,亦不在物,而在人与物凑拢成的关系。是故不但要美术,也要美育。美术之美在引成那种关系。美育足以助之。”
像所有那些不问政事、只做学问的长寿的学家们一样,他活到93岁。谁规定了这个世界成功的内涵呢?一个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本身就是一桩传奇。或许卸载了创世纪的热忱和趣好,不再从这一座城市走到那一座城市,寻找财富和爱情,以求彰显感和实现感而归于安稳,才是真谛。或许那些长寿的老人,才是最终的胜者。
张申府(1893~1986):名崧年,张岱年之兄。哲学家,逻辑学家,中国罗素研究的第一人。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创始人之一,周恩来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介绍人。著有《所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