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顿的社交活动是围绕“餐厅交际”展开的,这种交际在这些才十七八岁的本科生里相当普遍。他们在聚餐的时候会讨论校园政治,身旁则是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侍应生为他们上餐,偶尔也递上根古巴雪茄。在这种袖珍版兄弟会的氛围中,学校各个协会之间也在暗中较劲,争取为各自的协会招收到最出色的新生。所谓出色,看的当然是财富、社会地位、穿衣打扮和运动天赋之类的。在类似古印度婆罗门的筛选机制下,却有个协会公然挑战传统,公开招收那些没有被其他所谓高等协会招收的“不幸者”。这个协会叫作“希望协会”,它正是我们的卡尔迈入普林斯顿大学社交圈子的第一站。
“普林斯顿并没有其他常青藤盟校那样的兄弟联谊会,因此如果你没有能够加入一个协会,那就意味着你被孤立了。”约翰·威顿博士,昔日“希望协会”的会长(现在是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副教授了)说,“这样的游戏规则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成不变的。各个协会都会有个‘遴选期’,和兄弟会的选人期类似,在这个阶段,各个协会会集中发展会员,直到有一天,‘游戏的音乐戛然而止’。总有一部分人什么都没落到,无处可去。不用说,这种结果是很让人难堪的。”
那些被“剩下”的往往就是犹太学生,当时能上普林斯顿大学的少数民族学生中人数最多的就是犹太学生了。威顿这位当时“希望协会”的会长在对这种公开的歧视感到惊愕之余,做出了一个决定,即实行“来者不拒”的招人政策。在这样的政策下,“希望协会”不仅吸收了犹太学生(其中不乏像卡尔这样的医学预科生)、20世纪60年代前期的那些反抗普林斯顿阶层体系的学生们,还有那些出身草根的“笨蛋”和“老土”,在其他协会都吃了“闭门羹”的那些学生。
尽管伊坎的犹太出身限制了他进入那些高层次协会的机会,可是他的老同学都认为,如果伊坎真的努力争取的话,他是完全可以进入那些精英圈子的。但是他本人却更喜欢“希望协会”。这个协会本身混合了社会的各个阶层,和宗教的联系也不是很紧密,更符合伊坎的草根性。它不像那些传统意义上的上流协会,会员打扮如一,穿着也类似,家庭背景都十分显赫。这种主流协会的“贵族气质”,和伊坎是背道而驰的。对于总是把自己当成“局外人”的伊坎来说,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些人可以打倒自己之前先把他们打倒,抢占先机。
伊坎在普林斯顿的校园生涯中十分勤奋,没有人会把他错当成一个沉浸于校园政治和新生舞会的常青藤预科生。卡尔读的是哲学专业,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会躲在自己的宿舍里,沉浸在苏格拉底、柏拉图、马基雅维利、尼采和叔本华的书中。在闲暇的时间,他也会和他“希望协会”的朋友们打个篮球,或者来场排球比赛。卡尔也喜欢钻研国际象棋,他后来成为了学校里下棋下得最好的一个。
“在普林斯顿的日子,我觉得卡尔就是一个聪明的思想家。他有着强大的分析能力,贪婪地攫取着哲学书中的养分,与作者的思想和观点交战,迸发出激烈的火花。”利波特说道,“他是个开朗的人,很容易打交道,你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会把世界搅得一团糟的家伙。”
“卡尔唯一谈论过的职业选择就是医学了。如果他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话,比起私人职业医生,我觉得他最终成为医学院老师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思想家,而不是实干家。”
和其他那些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向哪个方向发展的学生一样,伊坎也不确定自己今后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一次,他这么说:“我以前考虑过当一个国际象棋大师,但是当我意识到我根本不能靠那个来吃饭的时候,我就放弃了那样的想法。”尽管没有一个明确的努力方向,他还是努力做到优秀。他对自己承诺:“无论选择做什么,我都要做到最好,总有一天我要让自己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