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家预言1580年将是糟糕的一年。在罗马、马德里和巴黎有流感疫情,在1月有第三壮观的月食,在葡萄牙人中,当他们的国王红衣主教恩里克(Enrique)死时(据称是在看到一颗彗星之后),普遍担心灾难会降临。当塞万提斯取道从瓦伦西亚到马德里时,他知道菲利佩二世在巴达霍斯(Badajoz),正等着召唤进入葡萄牙担任其新国王。但是即使是君主也未能免于死亡的影响,在遭受了一次严重的流感打击之后,由于相信自己已近死亡,菲利佩二世草拟了自己的遗嘱。率领一支32 000人的西班牙入侵部队的阿尔瓦公爵已经获胜的消息加快了菲利佩二世的康复。在伊比利亚半岛的政治和文化史中,吞并葡萄牙将是相对简单的一个插曲—大约60年,似乎很少有人怀疑诸多问题还会出现。由于是乘马和马车旅行,塞万提斯有时间去反思最近的事件。毫无疑问,哈桑·帕夏最终对他的仁慈行为让塞万提斯心生困惑,他真的由于割断了同东方的所有联系而如释重负。就这样,手握着自己的宣誓书,塞万提斯走向了朝廷,成了一位王家请愿人(Royal petitioner)。在那儿,他碰到了国王的秘书马特奥·巴斯克斯(Mateo Vázquez)。谢天谢地,塞万提斯挽回了自己的好名声,他可能感到了谨慎的乐观。
这与不光彩地回到君士坦丁堡的哈桑·帕夏形成了鲜明对比。阿尔及尔处于经济崩溃之中,瘟疫和饥荒在1580年1月和2月夺去了5 000多人的生命,禁卫军—土耳其军队的精英—拿起武器嚷嚷着要求改朝换代。尽管有阿尔及尔的危机,西班牙却不可能安定。谣言漫天飞舞—乌鲁奇正准备发动他的舰队攻击摩洛哥的非斯(Fez),将其置于土耳其的控制之下。反面的谣言也到处流传—西班牙正准备对阿尔及尔发起全面攻击。在这样的时刻,间谍和特工的工作处于如火如荼的时期,法国人送出杞人忧天的宣传没有起作用—法国人试图屡次破坏西班牙的努力。的确,1580年1月23日,西班牙与土耳其之间签订了一份协议,宣布了为期三年的和平。但是,为西班牙担任主要交涉者的乔瓦尼·马格利亚尼(Giovanni Margliani)才回到意大利而不是西班牙,在君士坦丁堡工作的秘密特工就报告说,由地中海的乌鲁奇—阿里舰队似乎有可能发起一场攻击。尽管西班牙和土耳其之间的第二份秘密停火协议依然完整无缺(它的结束期是1581年1月),来自阿尔及尔的海盗却依然旧习不改,继续横行霸道。正是在这种阴谋与流言的背景下,塞万提斯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到塞万提斯抵达马德里时,阿尔瓦公爵已经夺取了葡萄牙。菲利佩二世现在是一个只缺名分的国王,一个世界性的统治者,其统治的领土如此之大,以致于正如俗谚所说的,是一个日不落的世界统治者。对西班牙当局来说,这时担负着吞并葡萄牙、荷兰境内骚动不安以及来自土耳其攻击的威胁(尽管有最近的协议)等种种重负,更不用说还有新教的发展和法国秘密特务的诡计,所以莱潘托和莱潘托战役对塞万提斯的意义在西班牙当局那里不足挂齿。然而塞万提斯还是信任自己的案子值得一场特别的听证会。不过,此时去搅扰书记官,要求一个合适的职位(这个职位是以此前十年的服务为基础的—无论这种服务执行得如何体面),显然不是时候。假如堂·约翰和塞萨公爵此时还活着,那么他的案子有可能代表一个公平的机会。但是由于法庭只有马特奥·巴斯克斯为他说话,塞万提斯确保一个合适岗位的前景并不看好。这位秘书,在文稿递进来时,肩负着处理菲利佩文稿的关键任务,他会口头报告信件的内容,或者采取在每份文稿上写下摘要的方式,在事关重大的地方则声明他自己或大臣们所提出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