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会开幕式的投标失败后,崔健又转向了新的方向,他要拍电影。由做音乐到拍电影,在崔健看来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正在拍摄的《蓝色骨头》这部电影的名字就源于自己的一首同名歌曲,而其中的故事在2005年他写这首歌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不过电影毕竟不同于音乐,要在这个陌生的领域有所发挥,崔健一直在学习。在拍完一部短片以及电影《成都,我爱你》的三个故事中的一个后,他终于开始拍摄自己的这部独立长篇作品。
杨 澜:说到拍电影这个事情,马上就会有投资回报啊等等的各种因素牵扯进去,就不像一个人做音乐的时候,相对会比较单纯和自我一点。特别是一个电影作品,如果里面音乐是很重要的一个元素,势必你会更要重视它的旋律感啊,大众的接受程度啊等等,所以这个过程是会很痛苦的吗?
崔 健:首先我要说出来的就是通过我,初来乍到这个电影行业,发现的一些电影的规则吧。首先作为艺术电影,我为什么说艺术电影?因为我喜欢艺术电影,而艺术电影面临两大问题。第一大问题就是政审的问题,第二大问题就是发行的问题。实际上你发行人是发行商在看电影,发行人可不是观众,发行人是看你这个电影有没有明星,你这个能不能排上档期,完了你才会碰到第三大问题,就是你制作环节的团队是否把你的想法做出来了。这是一个装修行业,就是怎么样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组成一部电影。但是前两大问题是最大的问题,你从创作上就会碰到的问题:你在给谁拍电影。后来我发现我自己的观众根本就不是这两拨人,我第一不是给电影局拍电影,第二不是给发行人拍电影,我是给我爱的人拍电影,我是给我认识的人拍电影。后来我发现这些人第一,他们太远,他们进不了电影院。他们唯一能够接受你信息的就是买DVD,弄不好买DVD还不给你钱,所以这个就是商业,这就是中国电影的一个悲惨局面。为电影而冲动的那些中国艺术家,他们首先面临的就是这三大问题。
杨 澜:你可以冲动啊,比如说你作一个曲子,唱一曲歌,你冲动了,但花不了太多钱。
崔 健:OK。
杨 澜:这个电影一千万几千万得有人给你掏啊,你怎么对他们说呢?
崔 健:对啊,所以说这就是你另外进入的第三个环节——制作环节,你怎么样能够既能够通过第一关,又能够去……
杨 澜:赢得第二关。
崔 健:赢得第二关,完了你才能够拿到这笔钱。拿到这笔钱的时候,你只是完成了一个设计,就像买一个房子装修设计,你把图纸给人家,完了请装修队。
杨 澜:对,我的问题就是最后你得到的那个作品,是你真正想要的那个作品,还是妥协的结果?
崔 健:很有可能你装修的时候前功尽弃,你把前两个工作关给过了,但是……
杨 澜:你为什么还要做呢?
崔 健:但是我还要做。
杨 澜:为什么呢?
崔 健:这个,目前来说我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但是别人看到我的状态是,老崔还挺高兴的。
有些人很年轻,但是心已经老了;有些人身体老了,心却可以很年轻。崔健恐怕就属于后者,在他的身上我看不到中年人的疲惫和倦怠,我看到的更多是敏锐、锋芒和激情,那正是年轻人的特征。也许崔健注定永远是一个青年,即使在前面加上一个老字,也是老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