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肯睁开他的眼睛,瞥了眼那带有收音机功能的钟表。现在是八点十分,他的眼睑很厚重,一下子把睁开的眼睛又合上了,几秒钟后,他那烟熏般的蓝眼睛挣扎着想要睁开。当他起身的时候,口中不住地咳嗽着,他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T恤,我感觉到羞愧难当。如果我真的在这里的话,那么我为什么不能看到本应该看到的每一件事物呢?
布莱肯的胸脯比他的脸色白皙,与那些经常出入健身房的人相比,他没有能使人眼前一亮的雄浑的肌肉线条,但是他也不是枯瘦如柴或者肌肉松松垮垮的那种。或许可以说他是两者完美的结合——头发稀疏身材健硕的阳光型男,怪不得沙滩上一群小美女都对他趋之若鹜,一个个神情激动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要是他的皮肤是被日光晒成的棕褐色,或许看起来感觉会更好……
当看到他准备脱掉昨晚睡觉时穿着的绿色平角裤时,我匆忙将视线移开了。我真是羞愧地无地自容,当我知道布莱肯下一步想要干什么时,我知道不能再用这样的方式趁机占他的便宜。你看到这一切了吗?我仰天长问,你现在知道我是多么不该待在这里了……
然后我又一次问自己,难道偷窥他比眼睁睁地看着他蓄意烫伤自己的手更无耻、更傲慢无礼吗?我真的不该在这里,我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人能够给我一个回答。这不公平,我大声呼喊着,这不公平,不公平。
我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回到布莱肯的身上,这时候他已经换上一条崭新的平角内裤。他钻到壁橱里面,继续搜寻能够穿上身的衣服。然后我们——我在相隔几英尺远的地方追随在他的身后,下楼走向厨房。
当他紧盯着水龙头的时候,我为之一颤。不!我大声训斥着,你不能再去碰它了!
布莱肯摇了下自己的脑袋,好像并不赞同我的观点。他给自己倒了杯橘子汁,然后着手给自己准备早饭,这时候他的妈妈穿着一身便装,脚踏一双淡棕色的棉绒拖鞋慢悠悠地晃进了卧室。
她看到布莱肯左手的指关节,呼吸变得急促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昨晚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绷带的位置偏移了一点,现在她看到的灼伤的部位远远不是烫伤最严重的地方。假如我是第一次看到他烫伤的手,也会被深深地震惊。
“快点让我看看,”她执意要求着,走向布莱肯。
“妈妈,”布莱肯把他的手藏在背后,“没事的。昨天伤得比这还厉害呢,需要时间来愈合这个伤口。”
“快点把手拿给我看看。”她强烈地要求道。
布莱肯把手从背后乖乖伸出来,脸上挂着青少年特有的喜怒无常的表情,开始解开手上缠着的绷带。
她诚惶诚恐地盯着他的螯状手指,目瞪口呆。“布莱肯,”她的头倾斜到一侧,由于担惊受怕,眼睛睁得很大,眼珠仿佛都要掉出来了。“我马上就给西德基医生打电话,把你带到医院,让他检查一下你的手。”
布莱肯动了动,但不好意思再做过多的抗议。此刻他的手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滚烫的煎炸油锅里捞出来的样子。
他的妈妈早已把无绳电话握在手里,动作麻利地完成了一系列的拨号动作。两分钟以后,她跟布莱肯的医生谈好一切,并确定了时间。
“他们是临时为你准备一个名额,”她这样告诉他,“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快地赶到那里。”
“我们?”布莱肯的脑袋猛地向前倾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