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报纸上所说的她“追求纯粹的国学”,“她认定只有北大中文系才有最纯粹的国学”,我在赞叹之余又充满狐疑和困惑。首先,什么是“国学”学术界一直还在争论,对它内涵与外延的界定至今仍莫衷一是。我国古代虽然很早就有“国学”一词,可那时的国学就是太学,即朝廷兴办的最高学府,后来也指书院讲学藏书之所。而今天我们大家所说的“国学”,大致是指以儒学为主体的华夏传统文化学术,它涵盖了古代经、史、子、集。清以前没有人将传统学术称为“国学”,“国学”是与“西学”相对而言的,它是西学东渐以后的产物——因“西”而有“东”,对“他”而称“我”。没有西学这一强势文化的参照,肯定就没有“国学”这一名词。其次,什么是“纯粹的国学”更是人言言殊,我本人对“纯粹的国学”也是一头雾水。古代学术向有汉学宋学之争,经学内部又有今文古文之别,仅仅就古代学术而论,到底哪种才算“纯粹的国学”?自从“五四”以后,尤其是1949年以后,大陆学者中还有多少学人在治“纯粹的国学”?去年一位老学者还在为“三礼已成绝学”痛心疾首。最后,在香港大学读书就是“浪费几年时间”,只有上北大中文系才能学到“纯粹的国学”,我不知道刘丁宁姑娘这种想法是来源于师长的告诫,还是经由她搜集资料后的个人判断,抑或是她自己在香港大学念书后的负面感受。有些网友也认为大陆是学“国学”最好的地方,北大更是学国学的圣殿。在这一点上本人孤陋寡闻,虽然北大中文系有不少优秀学者,但我不清楚他们系里谁在教“纯粹的国学”,更不清楚以马列主义指导的学术研究算不算“纯粹的国学”。现在北大中文系教授中,在内地和香港风头最健的当属孔庆东先生,他的研究领域好像是当代文学,“国学”是否涵盖当代文学还属未定之数。
今天《环球时报》发表署名单仁平的文章《北大港大各有千秋都值得尊敬》,文中把刘丁宁“从港大退学及重考北大”,说成是“她完美实现了对个人规划的调整,展示了在学生阶段对人生选择的驾驭能力”。我觉得这篇文章的说法过于夸张,更看不出刘丁宁退学复读有什么“完美”。此文容易对正在冲刺高考的学生形成误导,让更多人放弃已经录取的名校而去复读,重新复制刘丁宁“对个人规划”的“完美”“调整”。前年报载一名被一本大学录取的考生复读,他发誓要圆自己的“清华梦”,后来没有听到这名同学的下文,八成是他仍然“梦断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