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毕晓普(1989年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写道:“大众普遍把科学家想象成孤独的天才。但其实我们之中很少有人是天才,甚至很少有人是孤独的。”
西德尼·布伦纳[68]对此表示赞同:
[68] 西德尼·布伦纳(Sydney Brenner):2002年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
那种认为科学就是一群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工作、和自然力量斗争的观点是非常荒谬的。它是最高级的社会活动。
由此看来,合作的趋势在诺奖史上是非常显著的。1901年,第一届和平奖由亨利·杜南和弗雷德里克·帕西共同获得,除此之外,其他奖项是无法共享的。物理学奖得主威廉·伦琴是当时典型的单枪匹马搞研究的人。伦琴出生于1845年,从小动手能力很强,而且热爱自然。他在苏黎世大学获得了博士学位,相继在一些大学任教,最终成为慕尼黑大学物理学教授。1895年的一天晚上,他正在研究阴极射线,他发现当把物体置于射线下时,照相底片上会呈现出透明度不同的成像。由于新射线的性质尚未可知,他称之为X射线。他拍摄的第一张X光照片是妻子的手,照片上清楚地显示出骨头和手上戴的戒指。但因为光线能穿过肉,手上肉的成像比较模糊。
和伦琴一样,大多数早期的科学奖获得者都是独自工作。在前10届诺奖中(1901—1910年),30个科学奖中只有5个奖项是被共享的。相比之下,在过去10年(2005—2014年),31个科学奖中有27个是共享的。科学已经成为一个合作性更强的事业,让诺贝尔委员会头疼的问题是,从各个规模庞大的研究队伍中选出最多三名科学家授予单个奖项。
虽然伦琴在当时是典型的孤独科学家,但早期的奖项也有合作获奖的例子,皮埃尔和玛丽·居里就在1903年与亨利·贝可勒尔共同获得了物理学奖。
居里夫人,原名玛丽亚·斯克沃多夫斯卡,1867年出生于华沙,是一名中学教师的女儿。她在当地学校接受教育,并参与了学生革命政治。1891年她前往巴黎,在索邦大学求学,获得了物理和数学学位。她住在一栋5层的无电梯公寓里,为了赶上那些法国公立中学毕业的同龄人,她不得不夜以继日地学习。1895年,她嫁给了索邦大学的物理学家皮埃尔·居里。这对伉俪之间不仅有密切的科学合作,还有深刻的情感依恋。1896年,亨利·贝可勒尔(1903年物理学奖得主)发现了放射性,居里夫妇负责分离放射性元素镭。索邦大学的物理学院提供了一间屋顶漏水、地板脏兮兮、四面透风的老棚子。居里夫妇在这间冬冷夏热的棚子里工作了多年:
然而,就是在这个破败的老棚子里,我们度过了生命中最美好和最幸福的几年,我们完全投身于工作。有时候,一整天我都在用一根跟我一样高的铁棍搅拌一大坨沸腾的东西。到了晚上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尽管成就卓越,皮埃尔·居里一直没能评上教授。为了维持生计,他不得不承担巨大的教学负担。只有在获得诺奖之后,他才入选科学院,并成为索邦大学的物理学教授。皮埃尔一生都没能拥有自己的实验室。
他们的研究获得了成功,居里夫妇在1903年获得了物理学奖。他们很高兴能获得奖金,但是他们拒绝为镭申请专利,或出售他们提炼出的镭,而这些都可以为他们带来巨大的财富。
悲剧很快降临,1906年皮埃尔·居里在巴黎街头被马车碾过,不幸身亡。玛丽在私人日记中写道:“一切都结束了,皮埃尔从此将长眠于地下;一切,一切,一切都结束了。”索邦大学破格任命玛丽接任皮埃尔的教授职位,她是法国第一位获得教授职位的女性。她开设的是全世界唯一一门放射性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