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坎帕拉的夜深不可测,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武文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全感总是挥之不去,这是在国内的同行无法体会到的。武文和孟晋在两个乌干达刑警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赌场附近。中国的警察无法在境外执法,武文用英文同乌干达的刑警交涉着,想让他们到赌场内进行先期侦查,却不料乌干达的刑警奥布亚拒绝了我方的要求。他用英文说,赌场里有带枪的保镖,进入赌场不太方便,可能会引起慌乱,建议我方人员自己先去工作,等有线索了他们再出马。武文再三交涉,乌干达刑警也拒绝入场。
脚下的水泥路坑坑洼洼,武文在前面走着,时而提醒孟晋注意脚下。夜色渐浓,赌场门前的霓虹招牌发出红蓝光影,在黑夜中更加夺目。武文和孟晋随着接踵而来的赌客,一前一后走进了“安德里斯”赌场。中国警察的纪律有明文规定:严禁参与赌博,违者予以辞退,情节严重的,予以开除。按照规定,武文和孟晋是绝对不能进入赌场半步的。但案件不等人,嫌疑人的线索稍纵即逝,武文也来不及请示,自己拍板做了决定,立即进入赌场工作。这并不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恣意妄为,而是在紧急任务面前必须当机立断的抉择。现在对他来说,别说是赌场了,就是刀山火海也一往无前。
赌场外观简单陈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武文和孟晋走进赌场,立即被喧嚣包围。赌场内装修高档,灯光昏暗,上下分为两层。第一层是“散客区”,聚集着数百名赌客,亚洲人、非洲人、欧美人,黄皮肤、黑皮肤、白皮肤摩肩接踵、往来不绝。他们有的在赌博台前玩着二十一点,有的则聚拢在轮盘赌前投掷着骰子,有的则默默地坐在老虎机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投币的动作。武文和孟晋潜伏在人群中,脸上的表情轻松自然。武文抬头望去,能看到二楼有西装革履的赌客进进出出,他用英文询问了赌场的引导员,得知二层是贵宾间,供豪赌的客人使用。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乌干达当地时间晚上8点整,正是赌场生意好的时候。
赌场的四个乌干达保镖在场中不断巡视着,保镖们人高马大,皮肤黝黑,表情冷漠傲慢,腰间挎着的手枪,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寒光。他们两人一组,在赌场一层缓慢地巡逻。武文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行动,摸索着规律性。他渐渐发现,保镖每次巡逻大约三十分钟左右,之后会回到赌场后面的休息室休息,大约三十分钟后,会再次出来巡逻。
据乌干达警方调查,连魁在外逃至乌干达后,经常光顾这个赌场。至今已经把上百万的赌资都输在了这里,也正因如此,赌场的老板亚纳托才对他礼遇有加,而且还以朋友相待。赌场的经营者都很现实,谁来这里消费多,谁就是座上的贵宾。但一年来连魁的手气奇差,输多赢少,已经再无实力到二层的贵宾室进行豪赌,他的待遇也连连下降,从贵宾室到了轮盘赌桌,又下滑到如今的老虎机。
武文知道,赌徒只要不输光最后一分钱,就很难戒掉赌瘾。赌博最大的吸引力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有时能让人倾家荡产,有时也能让人一夜暴富。这正符合经济犯罪嫌疑人连魁的性格,他正是以赌徒的心理和手段,在国内以投资赌场、发行彩票等名义,向投资者许以高息,骗取了几百人的投资款五千余万元。特别是如今连魁逃到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在空虚寂寞中,只有赌博大起大落的输赢才能挑起他的兴趣。所以武文坚信,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一定能等到连魁出现的那一天。而孟晋则默默地盯着手机,看似像在玩游戏,实则是反复观看着连魁的电子照片。
晚上10点的时候,赌场的赌客越来越多,武文和孟晋已经熟悉掌握了这里的地形。两个人分兵作战,武文混迹在赌桌旁观战,观察着周围赌客的情况,孟晋则坐在赌场大门旁的老虎机前,密切关注着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快到凌晨了,武文站得累了,和孟晋并肩坐在临近大门的老虎机前,他俩深深潜伏在人群中,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两个是中国警察。等待中,武文又给孟晋讲起了那本军事杂志上“闪电行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