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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亮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对象换了两三个才定下来,赵沙没有去参加婚礼,因为陈亮一直当她是哥们儿,如果不是新娘,在同一天和陈亮踏入婚姻的殿堂,她不知道是当伴娘还是伴郎。
后来,赵沙跑去重庆工作,换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断了跟曾经所有朋友的往来。大学学的是酒店管理,历经波折,她才进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她享受于这种多劳多得的工作模式,常常加班到第二天凌晨一两点,六七点又起来讲PPT。每天背着电脑、资料,和客户反复周旋,一年多的时间里,团队有一半多的单子都是她签的。
赵沙会定期去健身房,去练跆拳道,常常骑车沿着长江岸边走,偶尔也当背包客。背着家里,赵沙买了一套小户型的单身公寓,背着房贷生活却乐在其中,房子怎么装修全凭自己去设计,随心所欲。
如果会有一个时刻难过,大概就是她不小心吃了大排档师父用炒过蛋炒饭的锅炒的炒粉,她对鸡蛋清过敏,一旦触碰之后会腹痛难忍。或者感冒诱发鼻炎,连续一个星期鼻子不通气,没人端茶递水。长时间的睡眠不足,总是泪眼婆娑,需要滴眼药水。她亦没有向谁提及,因为经常戴着耳机听歌,结果耳朵患疾,自己给自己当家属签字做手术。
赵沙描述着她对未来的设想,希望用十五年的忙碌就能置换余生的安稳,然后收拾行囊回家,回到生活压力并不大的城市,开一个小小的书吧,让行色匆匆的人们驻足一下,喝一杯饮料或者品一盏茶。一个人对自己持有的信心,才是最大的安全感,无需外物来证实和陪衬。
人总是向阳奔走的,不管是物质还是感情,历经一些得失,渐渐地就学会了独撑和豁达。直到有一天,再也不担心谁会走,再也不在乎自己外形是否突出,自己想要的,自己失去的,都可以自己挣回来。
生而为人,我们都会有伤痛,因为爱,因为失去,因为支离破碎,我们哭过,挣扎过,绝望过。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让我们越来越无坚不摧,一次又一次的受伤,让我们越来越冷漠孤傲,尽管那并不是我们本来的样子。
2015年年初,赵沙加入一家骑行俱乐部,并策划运营一个微信公众账号,记录和分享途中的一些见闻和风土人情,希望感染到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队伍。她一大早打我的电话,希望我给她一些建议,我睡眼惺忪地和她聊着,前言不搭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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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赵沙:“一路走来,你也像我一样为情所困,可曾有过后悔?”
她说:“有什么可后悔的,虽然我现在的体重依然徒伤悲,但你看我的牙齿多整齐。”
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
赵沙说她自己就是沙棘,“HippohgaerhamnoidesL”,意为“使马闪闪发光的树”。她只有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活得更自己,有一天会有身负重伤的马儿踏进她的疆域,她沙化的世界还会变成草地。
时光无言,岁月没有静好,我们依旧还是在不断地和命运抗衡。只是最终,我们都选择放过自己,放过那些再也无法挽留的记忆,放过那些从生命中永远消失的事与人。仿佛听见轻微的一声叹息,仿佛看到心中那个一直强忍着不肯掉泪的小人,终于选择与自己和解。
我们还是会选择继续上路,去守护梦想,去遇见爱,去重新拥抱生活。更加勇敢一点,更加热烈一点,在人来人往中,珍惜每一个曾经给予过善意的人,保留每一份有过爱与美好的回忆,在时光的长河里,静静地等待着能够让你无所畏惧地“丢盔弃甲”,张开双臂等你入怀的那个人。
痴心错付,回首已陌路,花开就一次成熟,人生不能孤掷一注。纵然寸草不生,也要活出自己的任性,哪怕相忘于江湖,也不哭着写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