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旁观者,人可以轻易地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指责别人,但是许多事当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却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按照既定的答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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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枝泳的《熔炉》有一句话:“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但丁在《神曲》里描写灵薄狱中居住的人们说:“他们不站在撒旦一边,也不站在上帝这边,只是作壁上观。”
第一次思考该成为什么样的人,我11岁,是在一堂语文课上。当时,老师念了我写的作文,我假装无所谓心中却满是欢喜。我的愿望是做一个好人,那时候的我认为做好人很简单,人和人之间只要坦诚相待,就可以肝胆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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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岁那年,我迫于生活压力,去一家培训机构做兼职。机构专收那些周末父母无暇照顾的孩子,分年级给他们辅导功课,一个人看管20来个孩子,我是其中一个班的班主任。一个周末,为了赶公交车我一大早便起床前往市区存钱,拿完凭条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急匆匆赶去机构。我存的钱是学生按月上交的补课费,管财务的江老师不收现金,班主任收齐后必须存到他账上,然后把凭条交给他。
那天我比较幸运,回机构没多久就在教学区碰到了江老师,我满脸笑容地说:“钱已转到你账上,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把凭条给你吧。”
他说:“不行不行,班级、人数都没有会乱掉的,你拿回去好好标注清楚。”
“我已经写清楚了。”我为我未卜先知的机智暗暗窃喜道。
“这件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的,你拿给我后我还得拿原始的表格逐一核对信息,有错误还要现场给你指出来,麻烦得很。你还是下午再去我办公室一趟吧,不是通知你们下午三点统一交么。”他边说边走,我紧随其后,待他说完走远,我在风中独自凌乱。
后来,我去休息室整理资料,江老师走进去和主管打一声招呼后径直去了旁边的油印室,我喊他没回应,估计是真有急事。他在里面捣鼓半天之后走了出来,从他和主管的对话中,我才听出他是想印东西,但是速印机不太好用,他有点着急想找人帮忙看一下。
主管看向我说:“让小吴给你看一下吧,这小伙对机器这一块很是精通。”
“那你来给我看看吧。”江老师一直紧绷的脸突然舒展开来,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一直以为他就是那种严肃认真说一不二的人,因为学生的事和他打交道很多次,他总会因为别人做得不符合他要求的一点点小瑕疵而大动怒火。
我检查一下机器,没多大毛病,仅仅是卡纸了,需要打开后盖抽出制版的轴承取出废纸。我对江老师说:“已经检修好了,你忙的话把要印的资料先放这里,印完我给你送到办公室,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可做。”
他说:“你刚刚不是要交缴费的凭条么,现在给我吧。”
“没事,我待会儿自己过去,核对信息也还得去找你。”
“其实核对信息就是走个假过场,几百个学生谁真有耐心一个个去看,还不都是我说了算,直接把凭条给我就行了。”
听君一席话,我突然发觉我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还是很欠缺,在整个过程中我从来没想过江老师起初是在敷衍我。于是我也理解他了,他自然不会因对我的搪塞和忽悠有所介怀,凭着多年以来的工作经验,处理这样的事他早已驾轻就熟,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