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早有心理准备,见华阳太后质问,立即抹着红肿的眼说:“太后怎么也相信成的一派胡言呢?当我看到这份檄文时哭了整整一天,他无论怎么诅咒吕不韦也不该把我牵扯进去,这不是侮辱臣媳的清白吗?”
华阳太后瞪了赵姬一眼,冷冷地说道:“辱你清白!你不与吕不韦做那苟且之事他人怎会无中生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政儿对你与吕不韦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是我从中阻拦,只怕吕不韦早已碎尸万段了。”
赵姬暗暗心惊,她知道华阳太后所说的事是指庄襄王死后她与吕不韦之间的往来,她明白这时若再隐瞒下去死不承认的话,会激怒华阳太后,还是说出来才能争取到华阳太后的原谅和支持,于是急忙跪下哭诉道:“太后有所不知,我那样做实出无奈,是为政儿着想,为大秦国着想。政儿虽被拥立为君,但年幼无知,大权被吕不韦掌握,他以仲父身份要挟臣媳,臣媳不从,他就扬言要废了政儿,杀死我母子,我为了保住政儿的王位,只好忍气吞声地答应他的非分要求。臣媳有苦无处诉,只能泪往心里流,对外笑脸相迎,独处时以泪洗面。我时常想,我无论受多大的委屈都不要紧,只要政儿能一天天长大成人,继承父业,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政儿也不理解我的苦心,等到政儿加冕后即使我立即去死也无憾了。”
此时,宫女来报,大王来了。华阳太后说道:“让政儿进来咱们娘儿几个商讨一下再定吧。”
嬴政走进大殿,见母亲也在这里,就跑过去跪在地上,抱着赵姬的双腿“哇”的一声哭了:“娘,娘,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赵姬为嬴政擦泪:“你当然是先王之子,那檄文是胡说八道,是成等人反叛时的一派胡言,他们攻击吕不韦,却连累了我们母子。”
嬴政擦干眼泪,站起来向华阳太后施礼:“以祖母之见,应如何处理成叛乱?”
华阳太后心平气和地说:“政儿不必惊慌,他们几个人成不了大器的,你也不必难过,不要相信成的一派胡言,你是先王之子这是人所共知的,否则,你父王怎么会立你为太子,传位于你呢?有你娘在,任何人的胡言乱语都不足为信。刚才我和你娘正商讨平叛一事,我估计,成年幼无知,一定是受了他人蛊惑才做出这种傻事来。你先修书一封劝他归降,答应免他一死保留封爵,这样便可化干戈为玉帛,免得兄弟之间自相残杀,给他人以可乘之机。让成归来,我亲自审问,看他幕后的指使人是谁,然后严惩!如成一意孤行,不听规劝,再派大军剿灭,将他擒送到宗庙前处死,告慰列祖列宗。”
成第一次感到命运的捉弄,父王当初不辨真伪,没有把王位传给他,又何必再留下这份遗诏呢?
假如他什么也不知道,甘心做他的长安君,讨得一块封地,与世无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也就算了,什么风光的事都让嬴政拥有吧。不期然中承了父王之命,他再窝囊也要拼死一搏,人活的就是一口气,哪怕生命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这消逝的刹那也应该闪光,这就是生命的价值。因此,成认为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无论成败如何,他都别无选择,必须奋力一搏。
一名亲兵来报,杨瑞和在城外巡营时抓到一名信使,特来求见长安君。
成命杨瑞和把来人押进帐内,杨瑞和呈上一封密信说:“末将从他身上搜出一份密札,他说是王翦派他来送给君爷的。”
成拆开密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成吾弟,亲不过手足,奈何听信无稽之言,贸然行违天理逆人义之事。兄姑且念你年幼,一时冲动做出蠢事,望以君臣大义为重,手足之情为上,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宁事息兵,可保封爵,兄及祖母亲人盼之又盼。若一意孤行,后悔无及矣,慎思慎思。
王兄政手笔
成愤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言必信,行必果,岂能出尔反尔,给天下人耻笑?常言说,不成功便成仁,哭着生笑着死,只要无愧于天地父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