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蒋介石所住的桂庄别墅四周的警戒立即加强。一连数天,他深居简出,终日面色惶恐,几天前的刺杀事件,还历历在目。这几日,蒋介石都在卧室里对着戴笠大发雷霆,背后这只伸向他的秘密之手搅得他坐立难安。
刺杀者和被刺目标相互对垒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戴笠不眠不休,使尽浑身解数,最后种种线索竟然指向了他的老上级,曾经的结拜兄弟——王亚樵。戴笠仰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喃喃自语道:“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
“王亚樵。”蒋介石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些心惊胆战,暗骂这个斧头帮帮主简直是个“杀人魔王”。可转念一想,又有了主意:“能干出此等大事的人定非等闲之辈,要是能为我所用,也是美事一桩。”戴笠领了命令,足不出户,想尽办法招安他。
于是,王亚樵在府中接待了曾经的门生——戴笠和胡抱一,以及他们携带的四万元的巨款。气氛有些诡异,王亚樵只是定定地饮茶,眼都不抬,而座下的两人却忐忑不安,战战兢兢说明了来意。王亚樵起身说了句“送客”后便回了里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俩一眼,戴笠强忍着一肚子的怒火和胡抱一一起悻悻离去。
这事王亚樵也没放在心上,只当笑话,不想隔几天又收到一封信。戴笠盛情邀请王亚樵出任安徽省政府副主席。王亚樵看着信,冷笑道:“这戴笠跟过我些许日子,现如今怕是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让人带话给戴笠:“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就不再顾念旧日情谊。”戴笠知道王亚樵的脾性,只能作罢,耷拉着脑袋去找老蒋了。
蒋介石立刻翻脸,怒喝道:“戴雨农,你是干什么的?十人团是干什么用的?上海警察局任你调度,我限你一个月内缉拿王亚樵归案,要是一个月内我没有看到他的人头,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戴笠心急如焚。王亚樵的名声之盛,就连上海滩著名的杜月笙、黄金荣和张啸林都对他忌惮三分。况且王亚樵平时又谨慎多疑,来去无踪,军统的人曾跟踪他多次,却每次都被他甩掉。
戴笠不敢再拖延。他首先要求上海的军警宪特机关严密封锁上海所有对外的海陆空通道,再在王亚樵各个秘密住所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许多特务日夜监视每个地点,丝毫不敢懈怠。大有将整个上海滩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但一切都是枉然。王亚樵就像会隐身术一般,生生地人间蒸发了。
不久,“协助抓住斧头帮帮主王亚樵者,赏钱一百万,提供线索者,赏钱五十万”的启事在上海各大报刊登出。王亚樵在一处住所内津津有味地读着朋友送来的告示笑道:“居然值一百万,啧啧,我自己都想提了去领赏了。”一句话惹得在座的朋友都开怀大笑。果然,不久之后安徽同乡会会员就拿着启事前来告密。
和前几次一样,房间内依然没有人,戴笠走过去伸手向被窝里一摸,发现尚有余温,连忙大喊一声:“他走不远,给我搜!”
训练有素的特务四散开来,马上就有人回报:“卧室窗户是开着的,窗上拴着一条绳索,通往房子后面的乱坟岗。”
“快追!”戴笠一声令下,大家又找路绕了过去。
一群人乱哄哄地追到乱坟岗,搜查队已经回报,说其他都没有异样,只有一个刚刚被盗墓人挖开的坟墓上土是新的。戴笠立刻下令挖开调查。
墓穴里发出一阵阵尸体的臭味,使得所有人都草草看完了事。戴笠叹口气,只好叫大家集合收队。
躺在棺材里的王亚樵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敢喘口气。他又忍耐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抬起棺材板爬了出来,咧着嘴,笑了笑。继而借着月色,敏捷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