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嫁给国民党汽车兵 5

家事连绵也峥嵘 作者:彭蜀湘


当年爸爸和二伯伯是在印度的一个茶馆相遇的。印度人有喝茶的爱好,街上开有许多茶馆,中国的军人入乡随俗,休息时也结伴去茶馆喝上一杯。有一次,爸爸在茶馆听到邻桌上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好熟悉,他循声望去,“那个人多像我的二哥啊!”爸爸惊讶地站了起来,这时说话的那个人也注意到了爸爸,当他们四目相对时,不约而同地喊出声来:“二哥!”“玉斌!”

爸爸和二伯伯的相遇真是凑巧得很,他们1942年在印度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分家六年之后。那次相遇之后兄弟两个再次在西安相遇又是过了六年。看来世间的事情是有定数的。这般的机缘巧合真是世上少有。

爸爸说,他出门在外,遇事总能化险为夷,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护佑。这次逃避淮海战役来到西安,不但与自己的兄弟相聚,还逃过了一劫。因为他后来听说,参加淮海战役的国民党辎重兵精锐部队在战斗中几乎全军覆没。

爸爸和二伯伯这次相遇之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二伯伯得空经常来城内与爸爸相聚,爸爸也经常要去兵工厂保养和修车。爸爸身边有了哥哥这么一个亲人,生活中便有了些许温情。

那个时候的爸爸已经进入了三十而立的年龄,一些老乡朋友主动要为爸爸介绍对象。

妈妈大舅的大女儿,名叫丁玉泉,是妈妈的大表姐,我叫她大姨妈。大姨妈对妈妈这个表妹很关照,从小表姐妹两个就相处得好。大姨妈的丈夫饶成启是副排长、爸爸的战友和同乡,还是要好的朋友。饶成启一心想帮爸爸找个老婆安家,就将这个找对象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老婆丁玉泉。丁玉泉接到任务后,马上就将目标锁定在了我的妈妈身上。她平时就对自己这位表妹的终身大事有所关心,这一次她决定非把这事促成不可,因为她认为这该是一桩不错的婚姻。于是夫妻俩正式当起了媒人,开始为爸爸妈妈说媒。由饶成启做爸爸的工作,其妻丁玉泉负责管妈妈这头。

于是,丁玉泉便登门找上妈妈家,见了妈妈便说:“玉珍,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妈妈听大表姐这么一嚷嚷,一下子羞得满面通红。那个时代的大姑娘家在公众场合谈婚论嫁感觉是一件很害羞的事,何况这时的妈妈根本还没有考虑自己要出嫁的事呢。

“别瞎说,我才不嫁人呢!”妈妈说。

“大姐是和你说真的,他是个军人,也是汽车八团七连的,是你表姐夫手下的一个班长,人品好,车也开得好,模样也不错,你嫁给他会享福的……”大姨妈一口气说了很多。

“不要跟我说这种事,我不要嫁人,再跟我说就骂人了。”妈妈见大姨妈是认真的了,便回应了这么一句。

的确,之前也有邻里朋友们找上家来说媒,但无论谁来做媒提婚嫁事,妈妈都将之推出门外,她一心想着的是为家里干活挣钱,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时候嫁人离开这个家。

这之后的许多天,每天晚上大姨妈都要来妈妈家做工作,有时候二表姨也跟着一起来游说,但是妈妈就是不考虑。

大姨妈见妈妈不动心,又去找我的外婆外公游说。我外公外婆一时也做不了主,他们当然不愿女儿离开自己,但是女儿长大了总归是要出嫁的,嫁给一个开车的有技术,这一点他们很满意,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南方人生活会不习惯,两人今后的生活是否能合得来。再说其人品到底怎样也不了解,两位家长的意见是让妈妈自己决定。于是两位表姐开始了又一轮做妈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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