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和卫生员应声立即动起手来。园子定睛看那小鬼子，小鬼子喉咙里竟又“咕噜”了一声，真的醒了。他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身体抽搐着，喉咙里“呜噜呜噜”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卡着，还是想说什么，拼命地想往后缩，却又动弹不得。

园子狠狠地瞪着小鬼子：“秀姐，他是不想让你包扎哩。”

秀姑一边给小鬼子包扎，一边抬手抿了抿散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园子说：“他现在是咱的俘虏，又忘了纪律啦？”

徐所长已经在催促了：“快！抓紧时间！不然天黑之前，就过不了大清河啦！李二牛，李二牛，你快背上俘虏走……”徐所长话音刚落，园子就见二牛哥背着几条长枪跑了过来。

园子噘着嘴，不知怎么竟冒出了一句：“我来吧——”

李二牛笑笑，拨弄拨弄园子的头：“你行吗？别让小鬼子压趴下。”

园子正没好气呢，他斜了一眼二牛，一拧脖子说：“背你的长枪吧！我背着春生哥，还跑了十几里地呢……”

园子说着，眼里又有些潮湿，他狠狠剜了小鬼子一眼，弓起背对二牛说：“放上来吧。”

队伍又出发了，走过白庙村子的一片废墟。

园子想想背上还趴着个“呼呼”捯气的小鬼子，心里就憋屈。走出村子老远了，心还留在村子里。从《冀中导报》周记者那里看过的照片，又一张张地浮现在眼前了：白庙村和董各庄重叠在一起。园子就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烧得血糊糊的了，还冒着黑烟，蹿着火苗，噼啪作响……

队伍默默地走着，园子走在队伍后头。他走着走着，就觉得后脖梗子一阵火烧火燎的疼，背上的小鬼子死死咬住了他的脖子。园子疼得大喊一声，一个背跨，把小鬼子重重地摔到地上。

队伍停了下来。徐所长赶过来：“赵平原，你干什么？怎么回事？”

园子急了：“还怎么回事呢？”他抚着疼痛的后脖梗子，一指小鬼子说，“狗日的，他……他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