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唤醒我,我对着他殷切的眼神,尝试说话:“骆,昨天你看见的那个人,他是,他是我一直在爱的人。对不起。我本来以为,可以跟你过太平日子了,我本来真的想,可是昨天他来了,我认识你的这些日子,一直都看不到他,我以为永远看不到了,可是昨天,他求我跟他走,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了,他来求我跟他走,我不知道怎么说不。我昨天并没答应他,因为,他也不过就是要我跟着他,没有承诺任何将来,可是,可是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多一天在他身边就是一天。我……”
我说不下去,眼泪流了一脸。骆轻轻将手掌伸过来,替我擦眼泪,他挣扎着故作轻松:“这是什么意思,嗯?昨天没有答应他,今儿看见我,倒下了决心答应他?”
我哭着点头继而又摇头,心里只觉得惨然,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呢?为什么不能爱骆呢?可惜我不肯善待自己,我跟了他也永远不得安生,总有半颗心要留给杨重。
骆说:“朝颜,你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不公平。你没有给我和你自己时间。你拿你们的多少年来比我们的几十天,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再给咱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伸出手去捧住骆的手掌,那上面被球拍硌出了印子,印子里有我的眼泪,我将脸埋在他的手里,好好地哭了起来。
没有办法跟骆讲,我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了。我已经给了自己和杨重五年,我已经失去了重新恋爱的能力。我放下骆的手掌,发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骆也静静地哭了。我们迟疑片刻,然后拥抱了彼此,像两个在海难中失去了亲人的同船客,将对方当成海上的浮木,却不知道还要这样漂流多久。
不说话的时候,我才注意到球场里正播放着流行曲。工作人员过来敲敲玻璃门,犹豫而礼貌地将我们唤回现实:“时间到了。”我松开骆的臂膀,点点头,跟骆说:“我走了。”
他没有再挽留。我们的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度过快乐平安的时光,然而像所有的快乐平安一样,短暂只如一首歌。
对杨重的爱,就是一种宗教。跟他在一起的时辰,我们,就像两只热蜡中的蜜蜂,不断挣扎,若即若离,这也许不是一种舒适的情感,但是遇上了,我们除了对命运投降,还有别的办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