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回忆比赛的各个细节,这样,和别人聊起这场伟大的比赛时,我才能有料可爆。就像埃迪问我,“哥们儿,你在跑道上一冲到底的动力是什么?”
“就是享受快乐,老兄,”我说道,“当我在跑道上奔跑时,我能体验到一种冲刺的快感,那感觉我体会过很多次,很熟悉,但这次要强烈得多;我感觉到一种自由,一种我从任何地方都体验不到的东西。它是一种乐趣,一种兴奋,一种能量集中的快感。那感觉美妙极了。”
有人告诉我,整个比赛过程中,我的鞋带根本就没有系好。我听了大笑,真的吗?我根本就没注意到。
我用力地喘息,用尽浑身气力。回到自己的房间,莫里斯在那儿等我。我喜欢和他一起出去散散心,就像两个第一次离家旅行的孩子。我们一起谈天说地,嬉闹玩笑。这让教练很抓狂,因为他的房间正好在门廊旁边,要不时咆哮:“你们小声点儿。”但某种程度上,和莫里斯这样打打闹闹正好为我的夺冠营造了最好的氛围。
我们在一个充满欢乐的气泡中,让我远离了外界的干扰和奥运会的压力。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撤离了田径场,我的思绪就很少会停留在鸟巢体育馆、泰森·盖伊、阿萨法或比赛项目上。我们聊女孩,聊足球和板球,根本不会为任何事情操心。
那晚不同寻常,破天荒头一次,莫里斯想要谈谈正事儿:“喂,你打算刷新200 米的世界纪录?”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我知道,这可不是件小事儿。迈克尔·约翰逊的纪录是19 秒32,这个成绩对我来说几乎遥不可及,自1996 年亚特兰大奥运会这项纪录诞生以来,12 年间无人能及,连约翰逊本人也认为这个纪录很难被打破。更重要的是,正是那位老兄创下记录的那场比赛让我决心投身田径。
他曾明确地告诉媒体,我的速度耐力没法和他相提并论,没法全程保持高速。
“我不知道,”我说,“我没把握做到。那可是19 秒30 或者至少19秒31,我的成绩距此还有点距离。”
但莫里斯却对我颇有信心。他兴奋地告诉我:“尤赛恩,你可刚刚跑出了9 秒69 的百米世界纪录啊。老兄,你可以的!”
“我知道,可200 米的难度确实有点儿大,”我说,“我心里真没底,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说的是实话,心里真的没底。当然,我非常有信心拿下200 米冠军,但破纪录就确实有点难度了。尤其在拿下第一枚金牌后,我的身体非常疲惫,有一种极度兴奋后的无力感。
但我必须得让自己在200 米赛道上燃起斗志,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我百米决赛的表现里,但事实上,200 米才是我的最爱。忘掉100 米吧。
很多人认为,百米冠军是田径项目的最高荣誉。于是,大家期待我在这一项目上不断地创造奇迹。但我的终极目标却是在奥运赛场上称霸200 米。
对我而言,100 米不过是开胃小菜跑着玩一玩,200 米才是真正的挑战。当然,教练肯定不这么想,他痴迷于速度,一辈子都在探索“人类的极限速度究竟是多少”这个科学之谜。所以他希望我去赢100 米。我当然觉得跑100 米也很帅,但200 米短跑才是我想穷尽毕生功力去死磕的目标。
正当我和莫里斯聊得兴起,放声大笑的时候,我听到门廊那边传来说话声,是教练,他敲了敲我的房门。“好了,小伙子,”他把头伸进来对我说,“你拿下了100 米,已经交差了,现在去追逐你自己的目标吧。”我和莫里斯都明白了教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