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备受农民欢迎的“老农津贴”,始自1995年三年一次的“立委”选举,当年二月,民进党籍“立委”提出“老农津贴”,被否决,“财政部”官员照例喊穷,表示此政策会拖垮财政,引起社会讨论。五月又排入议程,经过激辩,终于通过“老年农民福利津贴暂行条例”,当年每月可领三千元津贴,至今已涨至七千元。
刘陈昭亭有两块地,一块二分四,一块三分,都是果园。种有三种水果:笔柿、枇杷、芭乐。其中一块在溪边,养鸭和鹅。她每两天下一次地,再久,鹅就等不及了。但她也无法像年轻时那样,天天都下地劳作。
下地那天,她如常早起做饭,女儿们吃完饭,开车上班时,先将她捎至果园。做两个小时,走回家做午饭。下午没那么幸运,夏季烈日高照,农民一般到下午三点以后才下地。女儿们是吃完饭就回去上班的。刘陈昭亭自己走到果园。那段路骑车大概是十几分钟。
主要的工作有剪枝、套袋、除草、捉虫、灌溉、打药、施肥等。除了大规模除草时会请工人帮忙,其他时间,都是她一个人照顾这两个果园。比如明天,她要去给芭乐修枝。
货卖给谁?“卖给一个连锁超市,叫‘主妇联盟’。”
在大陆,对台湾农业有所了解,或者对食品安全、有机农业有所了解的人,都会听说过“主妇联盟”。“1993年1月,一百多个家庭主妇,尝试以共同购买的方式,直接向花东地区与苗栗卓兰的农家预订米和葡萄。她们创造了一个新的购买机制,改变了一向由卖方市场定价的准则;在决定与某生产者合作后,便由双方共同商议合理价格。”11
通过共同购买,集合消费者力量,为社员选择可靠农户,并要求农户采用健康方式耕作。这一模式在日韩行之已久,复制台湾后大获欢迎,2001年,“台湾主妇联盟生活消费合作社”成立,如今社员已超五万,服务一百多位农户,年销售额近十亿新台币。此模式中,消费者能吃到安全食物,生产者有了稳定且利润较高的销售渠道,堪称双赢。
在食品安全问题频发的2010年、2011年,大陆也有人试图复制,出现上海版、北京版、郑州版“主妇联盟”等,“主妇联盟”在大陆遂广为人知。
来台湾采访这么久,大陆时髦新潮的“主妇联盟”,竟从偏僻乡下的一位七十八岁的农妇口中听到。
因为是供货给“主妇联盟”,不能使用除草剂、化肥及农药。割草是人工,用刀。所以这一项会用到工人。但也不会赶尽杀绝,“留一些草给蚱蜢。让蜂可以有东西吃。还有青蛙。”她絮絮点数园中生命,如数家珍。这一项,用官方语言是“草生栽培方式维护果园生态”。
虫子用手捉,看到就捉。虫害厉害时,一天能捉几百条。实在看不到的,随它去。
农药不能打。两个果园,一个有驱鸟网,没有网那个,水果要套袋。没有一个果农能算得清自己一年要套多少个袋子。每一棵树结多少果,就套多少个袋,而笔柿,这种被果农刘胜雄鄙夷的水果,还要娇气地套两次。
如果有病菌,比如芭乐会长白藓,用“泡舒”,这是洗水果的洗洁剂,拿水稀释,放满水池,用马达打出去,利用马达的力量和“泡舒”的成分,冲洗叶子;枇杷的开花期在十一月、十二月,成熟期是来年二月到四月,那个季节较好,没有台风,果蝇也少,但会有霜降。枇杷最怕下霜。说到这里,她笑盈盈说出几乎每个农人都会说到的一句话:农民是看天吃饭。
肥料用有机肥。一种黄豆渣饼,一种花生渣饼。加棉花籽、黄豆粉、花生粉。一年大概施一次。另外,几乎所有农户,都会做有机堆肥。剩菜剩饭单放一桶,拎到后院让它发酵。